他忍了一整周,在得知沈校長會繼續請假一段時間之後,總算憋不住勁兒了。
最初隻是些小打小鬨的惡作劇。
譬如當雲知經過操場,總會收到一些“飛來橫球”,那些網球、籃球到足球,都跟長了眼似地朝她的身上撞。聽說她一天摔了好幾跤,傅聞笑得直不起腰來,要不是為了避嫌簡直想親自去看看她的倒黴樣。隻是沒過兩天,幾個“幫凶”紛紛表示不乾這一票了。
“今天早上,她的書包被我們的球給踹壞了……”
“有什麼可慫的?”傅聞莫名,“你們說不小心的不就沒事了?”
“她書包裡放著白主任新批閱好的試卷,我們也不知道怎麼會那麼巧,試卷滿天飛的時候,白主任正好路過……他說,今後彆說足球,就是羽毛球砸到女生,也扣品德分……”
傅小爺:“……”
好說是抄了十遍校規的人,在欺負人的範疇裡,傅聞自詡道行高深,他暗中觀察了雲知一整天後,重新規劃了一番,采取了第二方案——騷擾戰術。
於是,一到課間時間,雲知的總能“恰巧”出現各種製造噪音的同學;圖書館裡但凡是她想借、或剛碰著的書,大概率都會被人捷足先登,並且持續在借中。
許音時也奇怪,“為什麼你想看的書,都這麼巧被借走呢?”
雲知看著書架上空了大半的英文入門書籍區域,“這世上哪來那麼多巧合。”
她自然能猜到始作俑者,也沒有和傅聞硬杠的打算,隻抄了幾個書名,打算周末去書局逛一逛,不料第二日一到學校,竟看到自己的書桌上、抽屜裡擺滿了書籍。
許音時也驚了:“這不都是你想借的那幾本麼?”
最上本附著一張字條,雲知拾起,上邊寫著一行字:借閱時限為兩周,記得按時歸還。
許音時湊上前去:“認得出字跡麼?”
雲知搖頭。
“那你想得到是誰送來的麼?”
她又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已經背叛了傅小爺的一二三四號男生如願以償拿到了寧少遞上前的邀請函, “聽聞周先生要來上海開講壇,沒想到是在寧府……寧少,到時候我們真的可以和他近距離說話麼?”
寧適聳了聳肩,“看你們表現咯。”
三號同學立即表忠心:“今後傅少那兒有任何舉動,我等定第一時間‘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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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戰術玩了幾天,傅聞幾次跑到三班門前,看雲知該看書看書,該談天談天,渾然不受影響的模樣,不由大失所望。
莫非是這些小打小鬨太不得勁了?
於是,他專程在放學後聯係了外校混子把人堵在巷子裡,自己藏在暗處等著看好戲。
雲知手裡握著一瓶剛開罐的鹽汽水,神色平靜地看著眼前倆加起來都不到三十的少年,問:“是傅聞讓你們來這兒的麼?”
其中一個少年眼神一橫,“老子不認識什麼姓傅的,今天心情好,想找女學生陪著去喝一杯,你就說去還是……”
雲知飄飄然接了上頭的話:“你們知道傅聞在追求我麼?”
兩個少年一呆,躲在暗處的傅聞也傻眼了,但聽她信口胡謅道:“最近他們很興這種‘英雄救美’的戲碼,你們要是硬拉我走,十之**會被痛揍一頓,保不準他現在就藏在……”
傅聞按訥不住從牆旮旯裡跳出來,“你胡說八道什麼!”
雲知指尖朝外一比,“角落,看到沒?還不快跑?”
兩小夥兒見傅小爺氣勢洶洶地衝來,嚇得拔腿就遛,傅聞顧不上暴露自己,攔臂把她截下,氣的好半晌才開腔道:“小爺還是真的小瞧你了,騙人成性不止,連這麼不知廉恥的話也說得出口……”
雲知一眨不眨盯著他:“我說錯了麼?”
傅小爺好似被她長長的睫毛蟄著了,話都不利索了,“就你、你這樣的,哈,你告訴我你哪知眼睛看到我追求你了?”
雲知吸了兩口汽水,“開學這麼多天,不管我走到哪兒都能‘偶遇’傅少,不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麼?我在圖書館借不到的書,你都專程讓人給我送來……”
“放屁!”傅小爺大爆粗口,“小爺隻讓他們借,沒讓他們送!”
“那你說說看,那些書本怎麼都到我的桌麵上了?”
傅聞叫她說糊塗了,“到你桌上了?不、不可能!”
雲知“咦”了一聲,“你還蒙在鼓裡呢?這我就明白了,原來傅小爺心裡頭的算盤沒藏好,倒讓你那些朋友撥弄了去。”
“我心裡什麼算盤?”
雲知嘴裡銜著汽水的麥管子,笑吟吟望著他,偏不急著接茬。
傅聞急得嗓子都破了音,“你將話說清楚些!”
看他不自覺把攔路的手都放下了,雲知方才溜開眼珠子,意有所指道:“都說少年人最愛逞強,往往言不由衷……要是真的厭惡一個人,莫不是多看一眼都嫌煩麼?傅少本意如何,不如先捫心自問,想清楚了,今後就不要行此等幼稚之舉了,否則頻頻叫人誤會,風裡言,風裡語,豈不是有嘴也辯不清了?”
話畢,她不疾不徐從他身側擦肩而過,留傅小爺一人定在原地,半天沒回過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