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濟堂中學(1 / 2)

琉璃鐘,琥珀濃 容九 6409 字 8個月前

這不是第一次,他以為自己魔怔了。

饒是起初對她有些稍不同的印象,多抵也隻是始於擺渡橋上那一句“我叫妘婛”。

世上同名同姓的大有人在,發音相似者更是數不勝數,一句聽不甚清的呢喃著實沒甚意義,卻令第一天前去大南大學述職的沈教授親自送傷患上了救護車。

儘管後來才滬澄教導處才知她名叫雲知,是林賦約的女兒。

他慣是個嚴謹的,給特招生小測是要堵上那些權貴學子的後門,她六門空四門,是鐵板釘釘不能錄取的典型。

饒是故友之女,亦不能例外。

但閱卷時,不論是文章的修辭筆觸、還是數學運算的書寫格式,那生澀的鋼筆字像是個載體透出了一種熟悉感——沒頭沒尾的,他想多給一次機會。

自然,那也隻是他沈教授惜才而已,非要捫心自問,後來念頭何時萌生,他也無從追溯。

是無意間聽她同賣馬蹄的老大爺聊《食療本草》,還是在警訊室裡瞧見的那幅工筆手繪?

不至於,真不至於。

芸芸眾生,相似者何其多,充其量,隻是那微末兒巧合觸著了他。

子不語怪力亂神,遑論他這樣受過科學先驅教育的人。縱有微瀾起,轉瞬即可撫平,所以,即使看到未經許可整理的書櫃,亦是自嘲兩句就能揭過的小插曲。

直到那夜,她問:“沈先生從前成過親,結果新婚之夜逃婚了……怎麼,莫非是謠傳?”

往昔故交均知那是他的逆鱗,無人敢碰,不知者更不可能提及。

可燈下的姑娘那樣望來,怎就像極了還了魂人兒,特來興師問罪呢。

大抵,他真是瘋魔了,才會鬼使神差地讓她用毛筆字寫一份無須有的“檢討書”。

一而再,再而三,隻因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身影。多麼荒唐無稽。

好在,他總能很快為這點不可理喻的想法開脫。

沈琇啊沈琇,你到底隻為不能收拾殘局的自己,留一絲念想罷了。

原本,離開上海的這些日子,奔波周旋於諸事中,他近乎把之前這些暗中催生的苗頭掐滅了。

但這一回,又怎麼說?

慶鬆瞧不見他瞳孔的劇顫,隻是見他握白銅鎖彷如入定的樣子,還當他真是氣昏頭了,忙說:“放長線釣大魚,對方還沒露出馬腳來,這一現形,彆功虧一簣了。”

一句話,直把沈一拂深陷回憶漩渦的魂兒給拔了回來。

他鐵了心的要做的事,慶鬆自然攔不住,正要出門,電話鈴響起,慶鬆趕忙接起,聽到電話那頭的張堯問:“少爺同你聯係沒?”

慶鬆瞄了一眼身旁的沈琇,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又聽張堯說:“麥陽坊附近有人中槍,現在市警廳已經派出人封鎖了一所學校,說要緝拿要犯……此事彆是少爺惹出來的吧?”

聽筒的聲音很大,隔著一米也能聽清,慶鬆不由自主朝沈一拂遞去了一個“不會吧,那瘋丫頭還真敢開槍”的眼色,尚沒應答,沈一拂奪過電話,道:“喂,張司長。”

電話另一端的人大抵是有些震撼,靜默了好幾秒才開口:“少爺?”

“是我。”沈一拂也不提說前情,單刀直入:“被封鎖的學校,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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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雲知的包裡確實揣著槍,那當口被地包天逼得無路可退,差些真要豁出去來搏一搏生機。

始料未及的是,她上一刻掏出槍來,乍然聽到“咚”一聲悶響,地包天當場被來路不明的鈍器當場砸昏。

但見巷子口站著一個“關公”,手中提著一柄“青龍偃月刀”。

那“關公”自然是扮上的,紅淨臉譜隻畫了一半,胡子都沒粘,也不知是哪裡戲班子的人,見雲知還傻在原地,揮了下手說:“你還愣著作甚?跟我走!”

聽聲音是個少年,雲知見那地包天的手腳似乎還有動靜,連忙收槍跟上了“關公”,一麵跑一麵問:“你是唱戲的?”

“我是這附近的學生,今兒確要唱戲,想不到人都沒扮全乎,戲先唱兒上了。”

他滿口兒化音,顯然是北方人,聽著覺得親切。隻是坊外到處都是鴻龍幫的黑衣客,一個賣報的跟著一個唱戲的,想不招人注意也難。眼見有人追上來,小關羽說:“要不去我學校躲一躲?”

地包天隻是短暫地被敲懵了一下,緩過勁來的時候同夥也趕來了,他摸了一把腦門上的血:“倆小鬼沒跑遠!東西一定在他們身上!”

同夥吹了哨,幫派的兄弟天羅地網地鋪開,很快有人說前頭瞧見過賣報的女孩,也沒出這一帶,不知是鑽入哪家門戶,轉眼就不影了。地包天命他們順著路徑查,卻止步於一所學校——濟堂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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