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進退兩難(1 / 2)

琉璃鐘,琥珀濃 容九 9220 字 8個月前

沈一拂喚了好幾聲“雲知”, 怎麼都聽不到回應,才發現她已經失去了意識。

握上了她的指尖,直凉的他心臟狠狠一痛, 他回身, 一字一頓問:“你們對她用刑了?”

明明是一身長衫的書卷氣,一句問話仿佛帶著凜凜殺意,直把身後的兩個太監問的連連躬身, 戰戰兢兢地說“沒有”“不敢”雲雲。

囚室內陰風陣陣, 一刻也不能呆了。

他將她橫抱而起, 闊步而出。

雪到了後半夜總算是停了。

慎刑司外停著一輛轎車和幾輛軍用車。轎車內的沈一隅翹著二郎腿, 嘴裡叼著煙,看到弟弟抱著那女孩出來, 嘴角一勾, 下車上前,故作關切“喲”了一聲, 問:“人沒事吧?”

沈一拂抱著懷裡的冰人兒,麵如冰霜看著沈一隅:“我要帶她去醫院。”

“半夜三更的, 醫院裡值班的醫生哪有家裡的軍醫強……”話沒說完,沈一隅猝不及防被對麵的人瞪的心裡一毛。

“你還想順利帶我回家交差的話, 不要讓我重複第二次。”沈一拂說。

周圍的士兵默默瞄過來,沒人敢吭聲。

“行,去就去。”沈一隅將手中的煙頭踩在腳下, 咬牙一笑,“一起去。”

從醫院外到走廊門前,沈一隅布了幾十號兵守著,連病房唯一一扇窗戶都事先讓人釘了個嚴實,副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二少爺就一個人, 也不至於用這陣仗吧……”

沈一隅看著病房方向,嘴角咧起一個不冷不熱的弧度,“對他放鬆警惕,是要吃大虧的。”

但沈一拂對這些渾然不覺,他守在病床前聽病況,醫生說:“主要就是沒休息好、進食不夠加上受了寒,如果之後沒有發燒,可適當考慮用中醫的手法祛除寒氣……”

他聽的極認真,不時詢問照顧的注意事項,等醫生說完,護士要再做全麵的體檢,沈一拂才踱出房間,沈一隅主動走向前道:“既然沒事,人就好好在醫院養著,你就隨我回去……”

沈一拂無視越過他,坐在樓道的座位上,沈一隅就他身旁一坐,“爹可是親口說的,今天就是打折你的腿,也得把你抬回去,可這畢竟接兄弟回家,能和和睦睦的何必動槍子兒呢?你就不要給大哥出難題了嘛。”

“我既然來了,就做好了回家的準備。”沈一拂麵無表情道:“我要等她做完檢查。”

“行了。”沈一隅“嘁”了一聲,“爹又不在這兒,還真演上癮……我還不知道你,你心裡除了那位五格格,還能裝得下彆人?你要保這小姑娘和大哥直說便是,何必編這種理由?”

沈一拂無意識捏著自己的手指關節:“你私囚我的學生,這筆賬我還沒和你算。”

“就是請到家裡來坐坐,何至用個‘囚’字。”沈一隅一笑,“這小丫頭能從我眼皮子底下逃走,這一逃還能逃到皇宮裡去,真是名師出高徒……不過她才逃出來多久,我都不知道她逃到哪兒去了,你怎麼知道她人在慎刑司裡?”

沈一拂沒答。

其實也確是陰差陽錯,險而又險。

昨夜那班京奉列車他是上了的,隻是抵達站點時,見整好十點,想起了和她的“十點二十分”之約,忍不住在站台的電話亭給了她電話。

並沒有期望她能接的到,畢竟這個時間她未必會在圖書館裡。

隻是想她了而已。

但也不知是否因為雲知最近在學校頗有名氣,電話員都認識她,還去圖書室內轉了一圈,回來後同他說的是“有人說林雲知臨時被家人帶走了不在學校”。

沈一拂一聽就覺得哪裡不對。

於是聯係馬詠主任,了解了大致情況後更覺不對。他心裡本就隱隱不安,這就等不及了,當即買了回北京的票,等清晨抵達後,第一時間趕到學校裡去,隻看了一眼那張“請假條”,腦子內一聲轟響,知道她是出事了。

沈一拂這一生除了做少帥的那一年裡,鮮少對人疾言厲色過。但今日就在北京大學的教務處內,林楚仙在他遽怒之下,坐倒在教務處裡崩潰痛哭。

到底是心係雲知的安危,才拂袖而去。

一想到雲知落入沈一隅手中,便難受的無以複加,總算理智尚存,沒直接殺回沈府,稍作打探,方知早前幾個小時,她已脫身。

失聯的大半天裡,他因自己還是被通緝的身份,兜兜轉轉,竟無一計可施。

若非是到了自潰的邊緣,也不會求助舊友,世上的事竟也如此巧,他聯絡上的人,是剛從慎刑司出來沒多久的駱川。

也就是一個小時之前。

在聽到“慎刑司”三個字時,係在沈一拂心弦上最後一根理智也斷了線——他甚至沒有猶豫一分一秒,直接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皇城裡的“小朝廷”雖今時不同往日,但要救雲知脫困,沒有比求助沈邦更快的方式了。

這段日子,他的父親為了找他,近乎掘地三尺,此番他“自投羅網”,以救出雲知為唯一要求,沈邦豈有不應之理?

她平安就好。

至於之後有多少硬仗要打,是顧不上了。

等醫生再出來,確知她身體沒有受到彆的傷害,沈一拂始終緊攥的拳頭才稍稍得緩。

“這下,你可不能再推脫了吧。”沈一隅站起身。

“我要帶她一起回家。”

沈一隅愣了一下,“我方才說回家,你說要來醫院,現在住院手續都辦好了,你又說要帶她回去,弟弟,你挺會玩兒的啊。”

“確保她平安是我唯一的條件,除了我自己之外,我信不過任何人。”沈一拂淡淡道:“如果兄長希望我配合的話。”

沈一隅麵上的肌肉不受控製的一跳,旋即,做了個攤手的手勢,“依你,誰讓你是我的好弟弟呢。”

反正這回二弟回家,有的是時間慢慢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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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隅認定二弟是為了保故人之女,才做了這麼一出“用情至深”的戲碼。

當年父子決裂,便始於此症,沈邦雖氣急發狠登報斷交,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尤其是……大兒子房中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也沒什麼動靜,沈邦心底又開始盼著嫡子能回到家裡,聽從他的話娶個妻子給沈家添個後。

若非如此,沈邦不會允諾沈一拂的請求,畢竟前幾天,這寶貝二兒子還把刺殺自己的刺客給放跑了。

即便是手染鮮血無數的司令,也是上了歲數的老人家,逆子叛逆還能教,要是真斷了後,那就是愧對列祖列宗的大罪過了。

“爹,你說這二弟,這麼多年清心寡欲的就快修道成仙了,”沈府內,沈一隅來來回回在書房中踱了好幾輪,實在抑製不住心中的煩躁,“喔,突然和您說他看上了他的學生,還是個中學生,您信麼?”

年過花甲的沈邦靠在沙發椅上,斂著眸,未表態。

看他一言不發,沈一隅又道:“那小女孩的爹是那個林賦約,這些日子不斷生事壞爹計劃的那些人,不都是從林賦約手下出來的麼!而且我這邊可靠消息,那‘東西’最後落在林賦約手中,咱們隻要從林雲知身上下手,定能順藤摸瓜,大有所獲!”

後一句話,似乎說動了沈邦,“一拂人呢?”

“他昨晚帶那女孩回房後就沒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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