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林小姐呢其實你也可以叫她……”
“大嫂。”沈一拂言簡意賅。
傅任難以置信地扭頭,再看兩人十指相扣,用一種“石破天驚”的眼神盯向雲知,“大嫂?等等,你就是那天晚上……大哥送藥還要拐去見的女孩子?我就說不對勁嘛,回來之後嘴角帶笑的,這也太……主要你和我弟還同齡……”
“沒有,我就是……”指節一疼,見沈一拂扣得更緊,她不滿睨向他,“……喜歡年齡大的。”
慶鬆瞬間笑成鵝叫聲。
聽他們一來二往,雲知才知沈一拂在北京這段時日諸多作為皆有傅任一筆。這兩人在軍校不打不相識,沈一拂救過他的命,傅任就死心塌地的認了這大哥。後來沈一拂棄武從文,他單方麵的和沈一拂“絕交”了一陣,外人以為他們鬨掰了,沒多久兩人在一場救援行動中重逢,沈一拂知道傅任多年來都在暗中幫助愛國誌士,主動言和,傅任自然順著台階往下奔。
雲知心情頗為複雜。她在聽他們三人你來我往,自己卻插不上半句話。
忽然意識到,她對沈一拂這些年本就知悉不多,尤其參軍這個過往更一無所知,若非是親眼所見,都不敢相信他還會拳腳功夫。
當她在為他焦急的時刻,他卻在不動如山的布局、籌謀;相認之前尚浮著一層師生關係,這會兒才逐漸意識到,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早已和年少時不同。
他是她的青梅竹馬,卻早不是與她一般心性的少年了。
十年歲月,將他打磨成更為成熟的風貌。
十年,於他們而言,好像不僅僅是個數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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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在了一個較為僻靜的小胡同前。
她本想問這是哪兒,一下車,傅任便拉著沈一拂往前走幾步,低語著一些她聽不大懂的事,便又不問了。慶鬆停過車後追上前來,拍了一下她的肩道:“他們要上去見人,你要不和我在下邊等?”
雲知點頭,沈一拂回頭,重新牽過她的手,對慶鬆道:“她病沒好,不能吹風,你在下邊盯梢,我帶她上去。”
慶鬆“嘁”了一聲,甩了個“走你們的吧”的手勢。
傅任“嘖嘖”兩聲,滿嘴泛酸道:“大哥,你疼嫂子簡直有種疼閨女的範兒,絕了。”
沈一拂橫了他一眼,沒說什麼,雲知莫名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心情更複雜了。
敲了幾下木門,門一開,裡邊的人就請他們入內。穿過小小的四合院,客廳等著一位褂衫老者,一看到他們來,就起身作揖:“沈先生,傅先生。”
“周老先生,彆來無恙。”
雲知心道:沈一拂今天出來果然陪她吃吃喝喝是幌子,見人才是正事。
那周老先生看沈一拂牽著一個年輕女孩進來,略略有些詫異:“這位小姐是……”
雲知飛快抽手,飛快鞠躬說:“老先生好,我是沈先生的學生。”
她可不想在這會兒,給這些不認識的人指點她與沈一拂的“關係”。
傅任露出一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表情,沈一拂對周老說:“這位小姐是林賦約先生的獨女。”
那周老“咦”了一聲,往前踱了兩步,一邊打量著她一邊笑:“上回就是你救的駱川吧?這幾日駱川總念叨你。”
雲知詫異:“駱先生也在這裡?”
周老先生點頭:“既然人來齊了,就快進屋。”
雲知正猶疑這是什麼地方,一邁入門檻,但見裡頭坐著一屋子人,正在一方長桌邊討論著什麼,聽到腳步聲回頭與沈一拂他們熱情打招呼。
看樣子,這些人多半就是沈一拂提過的那些同盟會舊友了。
見眾人投來疑問的目光,她沒由來有些尷尬,早知剛才就跟著慶鬆在外頭吹風好了。倒是駱川見了她,頗為高興的步上前來同她握手:“慎刑司出來後就一直擔心你的安危,好在聯絡到了一拂……諸位,這位是我大哥林賦約的女兒。”
眾人聽她是林賦約的女兒,紛紛上前來握手,傅任給擠到一旁,小聲問沈一拂:“哥怎麼不給嫂子擦手了?”
沈一拂淡笑不語。
雲知這會兒大致弄清楚他們的身份了。包括之前刺殺沈邦,似乎也出自於他們的手筆,可看起來又分明不是什麼暗殺組織,就不知這些天南地北的知識分子聚在此處是為了什麼。
不多時,眾人歸位,眼看著他們是要商討要事,雲知正要起身回避,就聽駱川說:“雲知,你也請坐。”
雲知微微詫異,隨即揀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原來,近段時日不少愛國學者屢遭暗殺,有醫生、教授、律師甚至軍界等,而被害的人有些是曾經的同盟會員,有些是後來新成立一些救國社團成員。因前段時日,北洋軍政府發表了“鏟民間反叛社團”的公示,且進行大張旗鼓的逮捕行動,而沈邦身為執行長官自然成了他們的刺殺目標。
刺殺失敗之後,沈一拂救出他們骨乾,並找出證據證明父親並非幕後主使——雖然沈邦逮捕了不少遊行示威代表,也確有學生受到傷害,但一碼歸一碼,至少暗殺救國社團的另有其他幕後主使。
沈一拂雖是沈邦的兒子,但看得出來這些人並未將其混為一談,足見沈一拂近些年幫助他們良多。
雲知默默偏頭,此時他靠在椅背上平靜地聽他們說話,仿佛“沈邦”隻是一個無關痛癢的人,畢竟是親父子,她知他不是真的古井無波,隻是沒表現出來,才被人忽略罷了。
駱川道:“據周先生所提供的材料,目前可知或與東京宗社黨有關,當年日本政府利用前清皇室已發起過數次‘滿**立運動’,現如今能確知的是,他們在北京、東北等地都建立了自己的支部,仍有借前清皇室‘複辟’之心……”
她聽到此處,又暗暗想:怪不得他們連進宮擄溥儀這種主意都想得出來……隻是那什麼宗社黨若真有圖謀之心,又為什麼要暗殺愛國學者呢?
駱川又分析了一會兒局勢,說了好一堆人名雲知也聽不懂誰是誰,她本就滿腹心事,稍稍有些走神,沈一拂就坐她邊上,不知從哪揀來幾粒龍眼乾遞給她,她愣了愣,趁機悄聲問:“我爸爸也是救國社的人?”
“應該是。”
“那之前要害我大堂哥的人……”
沈一拂替她剝了殼,塞她手心裡,“這就說不準了。”
在場的人也多是各社的領頭人,駱川組織會議的目的固然是要示警,同時也是希望大家出出主意。說完之後,眾人各抒己見,傅任也說了幾句。沈一拂不像是想多留的樣子,他向周老表示接下來會繼續幫助留意,起身後主動問駱川能否單獨一敘,駱川點了點頭,同他與雲知一起出門,往另外一個房間去。
應是想長話短說的樣子,沈一拂沒有坐下,開門見山問道:“我們時間緊迫,不宜久留,你照直說,今天你讓我把雲知也叫來,是否認為殺大哥的人,下一步也會對她下手?”
雲知心頭一震,她自然知道,沈一拂口中的大哥,指的是林賦約。
駱川眉頭微微一蹙,隨即點了點頭:“目前看來,有這個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一章走背景板劇情的過渡章。
太遲了,先斷在此處。
同齡人之間的戀愛冤家鬥氣打鬨成長,但如果是叔侄cp(對不起你了衣服哥沒有嫌你老的意思),由於心理成熟程度的不同,模式往往截然不同。從A跳到B,衣服哥很容易把妘婛當成小妹妹來寵,但小五卻未必能一下子適應。
下一章應該會有你們期待很久的“一五七”修羅場hhh。
ps:有人問本文我還有多長,其實沒有剩很多了,北京篇接近尾聲,大結局篇會有一些時間跨度,但十萬字內能完結。(反正該有的都會有(#^.^#))
(紅包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