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七章:大年三十(2 / 2)

琉璃鐘,琥珀濃 容九 5932 字 8個月前

來時沒坐車,大過年的黃包車也不太好叫,一路走到望平街市,看路邊有不少老人沿街剪紙寫春聯。其中一個老者殷切招呼著,她本想著林公館的春聯也輪不到她買,走出幾步,又折返回頭,問:“賣紅紙嗎?”

回到林公館時天色已黑。

楚仙和幼歆正在客廳裡試鞋,見雲知回來,笑鬨聲稍作一頓,幼歆看她手裡拎著大包小包,“呀”了一聲,“是何味堂的糕點啊?”

幼歆揀了一塊,一邊吃一邊拉雲知過來:“我們下午逛百貨看到的新款式,一起看看唄,有沒有喜歡的。”

幼歆腳特小,她挑的鞋子明顯不合雲知的碼數,剩餘四五雙都圍在楚仙腳邊,不過這位三姐姐忙著低頭扣自己的鞋帶,左右腳各一隻,沒有“讓賢”的意思。

雲知說不用,三伯母抱著小伯湛道:“唉喲,有喜歡的就拿一雙嘛,過幾日還要走訪拜年的,哪有過年不穿新鞋的。”

雲知懶得接茬,將一乾禮盒拿去給榮媽,自己泡了壺溫開水徑直上了樓,關上屋門,樓下客廳傳來談笑聲,好像有提到她,不過聽不清,她也沒興趣聽。

這也算是她回林公館這一個多月的常態了。

如果說,從前這家人對她是禮貌式相處,祖父去世後,“禮貌”二字還得多加個雙引號。

大伯母身體不好,家裡不少事務讓三伯母操持。而這位三伯母本來就是個典型的勢利眼,祖父過世之後,眼瞅著大伯成了家裡當家作主的,對楚仙的討好就更加明顯,連一碗水端平的表麵功夫也懶得做。

楚仙呢,除了在蘇州那會兒被大伯按頭來道過一回歉外,兩人就沒怎麼說過話——哦,倒還是有的,回上海後,楚仙私下找雲知講了一次“和”,大意是解釋了一下當日是有想救她的,純粹是給沈家大公子給算計了,最關鍵的一點,她希望雲知能牢牢守住秘密,萬不可傳出去讓外邊的人誤解,從而毀了她一輩子清譽。

雲知本來還沒打算同她清算這筆賬,不怒反笑:“清者自清,既然是誤解,又有什麼毀清譽之說呢?”

楚仙當下就變了臉色,“你是握著這把柄,非要同我過不去了?雲知我告訴你,現在沒有人再給你撐腰了,你要是真在外邊胡說什麼,也、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雲知聽著□□裸的威脅,冷笑不語,兩人不歡而散。之後也不曉得這位三姐姐在她爹媽麵前哭訴了什麼,肉眼可見的是大伯與大伯母待她的冷淡比往日更甚。

現在這家還有誰還把她當個親戚看的,估摸著也就剩幼歆一個了。

不過雲知對林公館本來也沒什麼期待,他們待自己冷淡些,她冷淡回去便是,隻當自己是個租客,日子倒也不算難捱。

真要說難捱的,莫過於與沈一拂的失聯了。

從天津分開,這兩個月中,彆說是電話或收信,就連報紙都尋不著他的痕跡。

雲知打過很多次電話到南京醫院,得來的消息是蘇醫生已辦理了離職手續;也托祝枝蘭去打探消息,隻是不知小七是不願她聯係上沈一拂,還是真沒消息,總之……音訊全無。

儘管她自我安慰,他並非寂寂無名之輩,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可時日一長,心中有難免想,他若當真無事,豈會連一個平安都不報呢?

每每為此恍惚不安,她總會想,早知當日就該隨他去北京。而後悔的情緒轉瞬即逝,她隻能咬著牙寫作業、背誦、複習、預習……過去任性妄為的妘婛一定想不到,人哭泣的時間都是可以嚴格把控的,她開始學會將情緒挪到必做的事之後,然後,憂與思統統帶入夢中。

大年三十,團圓飯後,幾個姑娘們收完紅包後,去外邊放爆竹玩兒。這一片區的大小孩子們多在這時玩鞭炮,自己家的放完又會去彆家圍觀,耍了一會兒,聽到有人叫她們:“三位千金,大年夜可有什麼安排?”

說話的人是周疏林,邊上跟著祁安,不過幼歆透過他倆看到後頭的寧適,樂的連連揮手:“寧適哥哥!”

雲知原是蹲在地上正要點爆竹,聞言抬頭,但看寧適一身暗紅色大衣,蹬著一雙嶄新的皮靴,不疾不徐地走來,“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玩兒這種爆竹?”

以為他是和幼歆說話,雲知沒搭腔,楚仙說:“今年我們家特殊,我爸說一切從簡。”

她指的是祖父過世的事。

寧適的目光本落在雲知身上,看她隻抬了那麼一下頭,又低下去,想著是不是自己說錯話。祁安打了兩句暖場的話,說:“寧少不是這個意思,他家裡買了許多舶來的煙花,是專程邀請你們一起過去看呢。”

幼歆一聽有煙花看,蹦躂著拍著手,“好呀好呀,反正時間還早,放完煙花我們還能打會兒撲克、推會兒牌九呢。”

楚仙今日一身漂亮裝扮,也願意串門,雲知卻站起身來:“我就不去啦。”

寧適本就是來約她的,哪料她撂下話就轉身,心裡一急,搶了一步踱到她跟前:“你為什麼不去?”

——本章未完,次日還會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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