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洞房花燭(完整)不妨……(1 / 2)

琉璃鐘,琥珀濃 容九 10678 字 8個月前

相片裡定格的,是男子誤遞粉筆惹得圍觀者大笑,被求婚的少女羞澀捂著唇——

“所以,少爺求婚的時候是把粉筆遞給雲知小姐麼?”江隨道。

“是呀。我當時都不知該不該接。”

雲知對著車窗反反複複觀摩著這張相片。都過去三天了,她好像還沉浸在小鹿亂撞的雀躍中,甚至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同意的,印象最深的是沈一拂為自己戴上戒指,不遠處有鎂光燈耀過來,之後才知道是攝影社團的學生將這一刹那記錄下來。

這一幕對他們而言尤為特彆,是以,沈一拂托拍照的學生多衝洗兩張,方才照相館的老板拿照片出來,都忍不住讚美一句:“簡直像是一對璧人入了畫。”

指尖的戒指呈流線形,宛如兩股繾綣纏繞的繩線,鑽石在陽光下晶瑩透亮,從未見過如此彆致的設計,她瞧不夠似又瞄起來,忽聽到窗外一聲笑:“有這麼喜歡的麼?”

她先收了手,沈一拂開門坐進來,怕壓著相片:“瞧著點兒。”

說著寶貝似的把相片挪到腿上,人卻被他裹到懷裡,聽到他唔一聲:“這張,我是不是有糗。”

“糗是糗,是好看。”雲知指尖拂著相中他的輪廓,“這算不算是我們第一張合影?”

“不算。”

她“咦”聲,看他從衣兜裡拿出巴掌大的錢夾,打開,裡頭有一張陳舊的老照片——那張他十四歲日宴時的合照,沒想到他一直留到現在,又驚喜又懷舊的抽出來看,“保存的很好啊。”

“之放相框裡,這兩年東奔西走,隻能隨身攜帶,有壓邊了。”

相片裱了膠,三行字在,一句“等君歸”將她帶回少年時,再翻回正麵,兩張相片擺在一塊兒,尤顯世事無常,她怕這好夢會醒,下意識往他懷裡賴一賴:“這樣看,那時候居然這麼瘦,也不白……你看我就比白那麼多,眼睛也比大一點對不對?”

“我是在笑,不像你,被摟的如此不情不願。”他比個瞪眼的手勢。

“哎!那時候毫無預兆的行如此逾越之舉,不被你嚇到才奇怪。”

聽她說俏皮話,他配合著點頭:“就喜歡這麼埋汰我,無怪我如此如履薄冰。”

他倆“如此”來,“如此”去,早把江副官聽得車都沒開穩,她忙肘他一下。

“看,求婚,待遇也未能改善。”

她把相片收回去,瞪著他,比一下麵,意思麵還有江隨呢:“求婚,這旁若無人的本事倒是見漲。”

“江副官身經百戰,什麼陣仗沒見過。”他笑。

“噢?”她想起來江隨從前就跟他從過軍,“那讓江副官說說看,們在北京,過多大的‘陣仗’?”

江隨咳嗽了一聲,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隻好如實說:“最大的陣仗……約莫是,二少爺為給小姐選戒指,跑遍北京城的首飾鋪子吧。”

雲知啞然,半是心暖,半是心窘。

“北京不似上海,訂做一枚時髦的求婚戒指,是得多跑趟。”沈一拂輕聲說:“要不然,又得被人說求婚隻折一張紙鶴……”

“我什麼時候嫌棄?那張紙鶴我一直收著。”可寶貝著呢。

他知她在外人麵前最不禁逗,這才刮刮她鼻尖,“沒說,說慶鬆。”

“鬆鬆要是在,才不給背這口鍋。”

車過外白渡橋,是往郊區方向,她問:“這次見大哥,是在那所航東鎮的小學麼?”

沈一拂點頭。

伯昀昨天抵達海。

本來以為大哥會直接回林公館,沒想到還要到上回分彆的小鎮麵。

她來過一次,認得路,沒想到還沒邁入石樓,就看到石牆周圍有不少軍士把守。

是嚴陣以待的架勢。

是因為之覬覦大哥研究風波未過?是祖父的地圖?

覺到她緊張,他牽起她的手踏上石階,哪知還沒穿過天井,迎麵就走來一人,看到驚得差點連手裡一遝報紙都沒抱緊:“林小姐?欸,們這是……”

是書呆子朱黎光。

雲知都忘縮手,道:“朱先也回來啦?”

虛掩的木門後,傳出來的是熟悉的討論聲,不僅書呆子,老學究蔡穹、香港腔單子以及法蘭西也都跟回來了,一眾人還擠在這個小小的實驗教室內,伯昀一如既往,正激情討論著學術研究,看到門外的兩人,聲音忽爾止住:“雲知?”

她眼中的熱意難掩,伯昀急著踱來,欣喜地捧著她轉,“頭發剪了,都認不出來了……”

這時,聽到朱黎光笑說:“伯昀,報紙沒說假,沈先把妹妹拐跑啦。”

伯昀向雲知投去一個微微的蹙眉。

沈一拂站在她身後,衝伯昀頷首道:“我們準備結婚,大哥回來的正好。”

被比自己小兩歲的沈教授叫了一聲“大哥”,林教授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自然,伯昀不是食古不化,隻是被這個消息打的有猝不及防。

其他位心境就大不相同,饒有興味地圍著他們問是“什麼時候求的婚”、“什麼時候定的情”、“怎麼可以瞞的這麼嚴”雲雲。

本該是個溫馨人的逢場麵,愣生給開成記者會的趨勢。

而沈一拂總能在這時候發揮他一句話精準概括能力:“是我一鐘情。”

雲知:“……”

可憐才調整好自己的伯昀整個人又不大好。

於是夏爾他們一臉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聊起當初那一場飯局的諸多反常之處。

不過,這教室內有兩個麵孔,調侃過後,伯昀向沈一拂和雲知簡單做過相互介紹。

既是延長石油研究所的骨乾,也是科學社的社員,聽聞是鼎鼎大名的沈先、以及一直操持研究所投資的林小姐,兩位中年人亦不掩飾欽佩激之意。

雲知聽到“科學社”三個字,詫異看向沈一拂。

“鄒老曾是延長石油廠功勳,”沈一拂說:“這兩位應該也是鄒老的弟子吧?”

“沈先說的沒錯,當年鄒老因病離開,我們的開采也遇到瓶頸,苦苦支撐多年本打算離開,直到林教授來到延長。”

雲知問伯昀,“大哥也加入了科學社?”

伯昀頷首,“國處危難,個體之力,不如眾誌成城。”

雲知忽然想到楚曼姐,難怪她當年會留下那樣一封信給駱川,是因她早知這條石油救國之路是殊途同歸的。

“但延一井可開采的餘地已是不多,如今石油官廠又被人控製……”伯昀道:“我本來還愁如何把大家都帶出來,沒想到沈先就托人聯係上我,若非有沈先,這年的研究成果有人,也不能如此順利回到上海。”

眾人正要隨伯昀作揖致謝,沈一拂對伯昀道:“一家人不必客氣,是我分內之事。”

伯昀瞄向紅著臉默不作聲地雲知,“不會是為救大哥,才以身相許的吧?”

眾人皆笑起來,伯昀又問:“家裡人都知道這件事麼?”

雲知與沈一拂相視對望一眼,看出情形有異,伯昀不開玩笑:“怎麼,出什麼事?”

三人另去一間屋子,雲知簡略地將段日子的事說給伯昀聽。

伯昀疼惜妹妹,聽到巡捕房那段怒得連連捶桌,於是到她把張地契合同交給他時,他收也不收,就道:“當初若沒有接手,我們整個研究所也都支撐不到現在,反正我們現在也打算推出延長了,這店鋪自然歸。”

雲知當然說自己用不,兩人左右推拒,偏偏伯昀態度強硬,說她要是非要塞給他他就賣給她當嫁妝,她無奈,隻得求助沈一拂。

他適時將林賦約留下的地圖遞過去,直到伯昀攤開,露出難以置信地神色,沈一拂徐徐道:“雖然當年大部分論證、推演的材料和數據被燒毀,這份地圖好歹還是留下來,對你們研究應當有用……”

伯昀握著圖的手打著顫,眼眸也起了霧,“有用、太有用了……我們研究所地質數據是很大的一塊缺失,此圖雖隻是結論,但可以以此為依據、縮小範圍去實地進行倒推論證,這、這是在東北麼?若我們想進入東北勘測……”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