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洞房花燭(完整)不妨……(2 / 2)

琉璃鐘,琥珀濃 容九 10678 字 8個月前

“局勢不宜,國力不許,技術……隻怕也難以支撐。”沈一拂說。

伯昀眸色黯淡下來,沈一拂言簡意賅,卻是字字珠璣。

“國人不會言敗,局勢總會有轉機,到那時,我們需要有自己的人、自己的技術,否則依托於外邦,曆史仍會演。”沈一拂一字一頓道:“們研究所的勘測技術已經超過一代,但鄒老、有四叔他們用命換來的圖紙,對你們而言亦有互補的價值,不論起點從何而始,總是要一代接一代共同往,林老留下的八間鋪麵,亦是如此。”

雲知沒想到沈一拂三言兩語就把伯昀說服。

伯昀收好店契與地圖,心裡對未來也有一新的規劃,迫不及待地與書呆子、老學究他們探討商議。

雲知忍不住想給沈一拂豎起大拇指。一偏頭,到他負手而立,靜靜佇立在窗邊,看著裡邊的人熱烈討論的樣子,眼中泛著淡淡的笑意,以及……羨慕。

曾幾何時,他也曾有過一群誌同道合的摯友,會麵紅耳赤爭論著、憧憬著,哪怕在天寒地凍的陋室間,也驅不散心裡的熱。

兩人牽著手邁出石樓,她幾度欲言又止,是怕勾起他那段傷心事。

“怎麼不說話?”是他發現了她的低落情緒,“是擔心大哥他們不安全麼?”

她搖頭。

“那是怎麼?”

話沒來得及說,江隨一陣小跑,身後跟著阿成,“少帥,您讓阿義他們去保護的那名學生受刀傷,人送往醫院……”

沈一拂臉色驟變,“哪家醫院?傷哪了?”

阿成:“廣仁。說是傷及腹部,阿義已經第一時間送他去醫院了。”

沈一拂讓阿成與他們一道車,路上再說。本來沒頭沒尾的,雲知也不敢多問,行至半途聽到傷者的名字時震驚一下——朱竹文,高她兩屆的那位滬澄大才子,當初參加新文學賽,他曾在火車向她借過報紙。

沈一拂派人暗中保護他?為什麼?

“在哪裡受的傷?”他問。

阿成:“是從報社回家路被人行刺,那刺客喬裝成賣報的,我們的人見到不對已經來不及……”

“刺客呢?”

“逃。”阿成說:“但阿義認得他的身型,是許副將身邊的那個高手。”

沈一拂解開袖扣,沒再說什麼。

車到廣仁醫院時,手術已經結束,說是人已脫離險境,沈一拂在病房外看過一眼,讓江隨打點過醫務人員,回到車中靜坐片刻,又讓阿成安排人扮成護工暗中保護。

一直到司令府,沈一拂擰著的眉心依舊沒鬆開,阿義護人不力,一進門就主動要求懲處。

軍士們亦是屏氣斂聲,好似等著他發怒。

也確實,除了那一次深陷沈宅,雲知很少到他流露出這樣的戾色。

這種場合她不便在場,隻同他說了句“我回房”,便匆匆樓。沒想到才過不到十分鐘,就聽到軍靴踩著木質地板的響動,她站起身來,沒說話,就被他輕輕擁入懷中。

明明他高過她許多,這一抱,竟有依偎著她意思。

“公務都處理好了麼?”她也攬住他的腰,覺到他背涼涼的,好像出過一身冷汗,“我去給放水吧。”

他沒說不要,她去浴室放完水,他一個人坐在沙發,微闔著眼,想必是疲累,她擰了一條熱毛巾出來,才觸上去他就睜開眼,她說:“之不也都這麼照顧我的。”

他緊繃的眉目放鬆下來,由著她給自己擦拭,隨後手拍一下沙發,“坐過來。”

這會兒眸色清明了,她知他需要人陪,就坐下。

“沒有話問我?”他問。

“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也沒關係的。”

他輕撫一下她的頭發,輕歎了一口氣,“竹文他,是佑寧的兒子。”

她心頭一顫。

這是他第一次和她提這個名字。

當年,新婚夜夕,那個受他連累、死於獄中的同盟會義兄。

朱佑寧。

這個名字,已足以解釋她的滿腹疑問。

難怪當時在火車,朱竹文會對沈邦那般咬牙切齒,也曾說過“各國變法無有不犧牲者”,原來他是故人之子,他應該也知道她的父親是林賦約。

那麼想必,沈一拂對他也是多有照拂,所以朱竹文才會說沈一拂與他的父親不同。

“們剛剛說到的刺殺……”

“他現在是震旦大學的學生,也是《勵誌報》的主筆之一,筆鋒犀利,之發表的篇反軍閥的文章在青年刊物中掀起了不小的風波,算起來,和楚曼當年位置相當。”他說:“近來他們報社響應《新青年》的號召,四處散發傳單,所以……”

此間細節不必多說,她已明了:“專程派人保護他,是不是提早就知道什麼?”

“此次南北議和,明麵上的談判官是我,但與我一道同行的許副將則是暗中施為的長官。一旦議和失敗,待我回京,他將留下執行剩餘的任務。”

“是刺殺麼?”

沈一拂沉聲道:“他手中有一份秘密處決名單,我也是這兩日才掌握到的,除了南方政府的人外,首當其衝的亦有我昔日的故交,竹文雖是其中之一,在名單中相對靠後……是我疏忽了。”

她握住他的手:“本來就是防不勝防的,不是你的錯。”

“妘婛。”他輕聲說,“我自責,不隻是為這個。”

他抬指,微微分開她的劉海,微歎了一口氣:“當年答應我父親進入直係,本意是想要保護你,也是想要保護他們。這一年來,我體會到北洋政府是爛到根裡的,他們大多是帝國主義在中國豢養的走狗,也有人懷抱赤子之心,最後不是被迫害,便隻能為求自保同流合汙……”

他微側著頭,視線在衣架上那件靛藍色的軍裝大衣停頓了一下,“此次南北義和更讓我看清,我穿上這身軍服,就是站在他們的對立麵,想要保護他們,便不能光明正大。這一次,許副將在議和結束就動手,縱是我想派人護送他們離開海,因這個護軍使的身份,反而要被他們盯著,處處受到掣肘……”

他說到這裡,怕再往深處說給她平添煩惱,於是搖搖頭:“我就是想同說一說。”

她默片刻,“那大哥他們……”

“暫時還不是,我現在還能護著住他們。”沈一拂也在想這個事,“隻是謀害科學社的主謀一日未除,隱患始終存在,我在這個位置上越久,想要帶你全身而退便會更難……”

他摩挲著她的掌心,凝住著她,“我自責,是因我才求過婚,卻沒有辦法許你一個安定的活。”

屋內一時寂靜,隻餘浴室裡“嘩啦啦”的流水聲。

雲知與他目光相對,手在他掌心裡,被握著微微有濕意。

她忽然換了話茬,問:“如果就在上海舉辦婚禮呢?”

這回好似是他沒跟她的思維,“嗯?”

“我是說我們如果這個月,或是更快就結婚,軍中的那些將軍、副將就一定都要在場的吧?”她邊想邊問:“要救朱竹文他們離開,旁人也一定想不到會在結婚當天吧?”

沈一拂聽懂,搖頭否決:“這一次,我不願我們結婚是因為什麼目的,我希望給的婚禮是……”

她打斷他,“這麼說,這個法子當真可行?”

他坐直了,“妘婛……”

“對我而言,婚禮是什麼形式一點兒不要,最要的是和我結婚的人,是你。”她望著他,眼睛晶晶亮亮的,“過去是你,現在是你,以後還是你。”

“隻是從,沒有能力、也未能夠同一起承擔……”

“一拂哥哥,這一次,我不想隻是被保護,我也想同一起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本章未完,後半章大婚明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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