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沒有讓秦靳淵去追晏承修的鬼魂,因為這根本沒有必要。
晏承修失去了帝王龍氣的庇佑,現在就是一隻普通的紅衣厲鬼,彆說讓秦靳淵出手,就是他現在的能力,想對付這隻厲鬼攻也是足夠了,並不為懼。
暫且先將人留著,以後可能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
從貔貅鬼魂的講述中,白湛隱隱感覺,當年的丹殊可能計劃了什麼事情,而晏承修就是這計劃中非常重要的一環,否則以丹殊對丹薑的疼愛,晏承修不可能還能活到現在。
既然丹殊暫時沒想殺死晏承修,那他便順水推舟好了。
畢竟一個願意放棄成仙大道,甘願被困在此方沒落世界中,承擔守護世人的人,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本質上應該不至於是壞人,否則天道是不會選擇對方授予責任的。
而殊不知,有時候活著,才是比死更痛苦的事情。
暫時把這對“主角”攻受拋開,白湛覺得對於他而言,還是繼續收債來得更實際,周家欠的債,是時候還了。
……
把周裕卿因為打鬥折騰亂的房間收拾好,白湛若無其事、麵不改色的重新回到自己房間睡覺。
秦靳淵則帶著依依不舍的周然離開,送回到錢宇身邊。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來,等保姆發現周裕卿怎麼都叫不醒後,周家立刻就混亂了。
馬不停蹄將昏迷的周裕卿送到醫院,醫院無法檢測出魂魄離體這種事情,但對於身體機能還是可以結果。
而沒有靈魂的肉身,診斷出來的結果就是:植物人。
“什麼,植物人?”
周家眾人聽到這個診斷結果全都懵了。
診斷醫生就是一直給周裕卿治療的專屬主治醫生,對周裕卿的病情很了解,結合以前的病情,醫生做出了一個猜測,
“周少爺的病情十分奇怪,他的病情和身體機能表現完全不符合,醫學界以前並沒有這種例子,所以對於周少爺的病情,我們也隻能嘗試方向進行治療。”
“……多餘的專業術語就不多說了,總結下來,就是周少爺現在的昏迷,很有可能是病發時間提前,身體機能做出的最後保護,根據推算,周少爺必須在一個月之內進行心臟更換手術,否則……”
否則後麵是什麼不用說出來,大家都聽明白。
周家幾個長輩麵色沉凝,心裡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們沒想到周裕卿的身體竟然消耗得如此之快,病發時間提前,打得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白湛如夢境中那般真是個什麼世麵都沒有見過,做著親近豪門爸媽的單純孩子,事情好辦得很;可白湛現在不是啊,完完全全一個刺頭,根本不好忽悠。
而且在下手之前,他們還必須做好脫罪掃尾的工作,以免哪天萬一事情暴露,他們也有脫身的完美理由。
這每一個問題,都不是輕鬆的事情,一個月的時間實在太趕了。
而最讓人頭疼的是,周玉曼這個蠢貨還在拖後腿!
那天周玉曼不小心聽到家裡人說漏嘴,說她不能離開周裕卿太遠之後,回頭就糾結思考了起來。她從小確實被家裡寵得不怎麼沒腦子,可這也並不代表她是弱智啊。
越是想,她就越是發現了很多以前不曾注意的地方。
比如說,她以前竟然從來都沒有察覺過,她和周裕卿從幼兒園開始,就讀的是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哪怕她的讀書成績並不好,明明是個學渣,家裡也總能想儘各種辦法,把她送到和弟弟一個學校去。
周裕卿參加的各種課外活動和比賽,她不是一起參加,就是最為陪同,一次都沒有例外。
哪怕是計劃出去旅遊,家裡也會以擔心她為由,讓弟弟陪著她,或者她陪著弟弟,美其名曰姐弟感情好,總之就是必須得在一起行動。
以前她覺得這是家裡人看重她,讓她和弟弟培養感情,可現在想來這是不是太過分了!她的生活,似乎一直都是圍著周裕卿轉。
哪怕是當初結婚也是,她本來是有個挺喜歡的外國男朋友,但後來卻聽多了家裡人說對方各種不好,然後就分手了。再後來就看上康嘉勳,結婚開始當富太太,一直不曾離開過弟弟超出一個城市的距離。
有些事情不想沒感覺,越想就是經不起推敲。
周玉曼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可又不敢直接找家裡人詢問,於是最後周玉曼就隻能用最笨的辦法,那就是直接做實驗,看看她離開了弟弟到底會有什麼後果?
想好就做。
周玉曼本就不是個有耐心的,正好這會兒周裕卿的昏迷讓周家手忙腳亂,沒人注意她,她就直接定了躺飛機,飛出了京市。
然後……周玉曼就被實驗的結果差點嚇瘋。
當她抵達另一個城市住進酒店後,第二天早上起來照鏡子,她就發現自己的臉變了。從原本精致的容顏,變成了另一張臉。
這張臉倒也不醜,就是比較普通,而且比起她之前的容貌,此刻的五官其實更加長得像周家人。可這絕對是周玉曼無法接受的現實。
她從小到大最自傲的就是自己的長相,就因為有著一張漂亮到足以驚豔任何的人臉蛋,哪怕她其他方麵都不出色,圈裡其他名媛嫉妒私下裡說她是草包美人,可就是憑借這張臉,追求她的青年才俊依舊是不計其數。
因此哪怕現在和康嘉勳離了婚,她也並不擔心自己將來會找不到好姻緣。
可現在她的臉卻變了,一離開京市,她就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容貌,變成如此普通的模樣。
周玉曼隱隱意識到了什麼,趕忙立刻開車返回京市。而周裕卿也因為她的突然離開,病情再次加重,原本預計一個月的手術時間縮短到了半個月。
周家人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急得不行。
周玉曼猜到可能是因為自己私自離開的實驗導致,害怕挨罵當然也不敢說出來,隻在心裡發愁跟著著急。
儘管不知道什麼情況,但她已經意識到,她很可能與這個弟弟存在某種綁定關係。她和弟弟隻是分開幾天而已,她就差點失去容貌,弟弟差點死亡;若是弟弟出了事,那她的下場會如何呢?
周家人的著急白湛全部都看在眼裡,每天都趨勢著小鬼們監視周家人的動作,所以周玉曼的異常情況他自然也知道了。
對這個姐姐,白湛心情是很複雜的。
周玉曼的性格毋庸置疑肯定是讓他討厭的,在他和周裕卿兩個之間,對方選擇了後者,他們之間的那點血緣牽絆便從此斬斷。
但對方雖然討厭驕縱,卻並沒有對他做出實質性的罪行,也不知道換心手術的事情,對這個姐姐的報複尺度不太好把握。
想了想,白湛最後決定給對方一次選擇的機會。
於是。
就在周玉曼煩惱的時候,白湛將她引去寺廟拜佛,安排了一位“大師”為她解惑,將周家大人們隱瞞的秘密告訴了她。
而一直都比較唯物主義的周玉曼,也被震驚到了世界觀。
難怪她爸媽會在假兒子和親兒子之間,毫不猶豫選擇假兒子,這不是因為多年相處的感情和優秀能力,而是因為假兒子可以給家裡帶來福運;
難怪她從小到大都不能離開周裕卿,那是因為她需要幫忙屏蔽天機,因為裕卿弟弟的福氣原本不屬於他們家,私自改變命運要遭天譴,就需要她這個雙胞胎姐姐做擋箭,欺騙天機;
難怪周家紅火多年,今年突然開始走黴運,這是因為人為之力有限,換子帶來的好運開始回歸正規;
難怪爸媽不喜歡白湛,也要將人接回來,因為白湛是弟弟活命的關鍵……聯想弟弟主治醫生說弟弟需要做心臟手術,事實基本呼之欲出。
“那,那如果周裕卿死了,我會怎麼樣?”
周玉曼腦子亂糟糟,心臟一陣慌亂。
大師:“非爾之物,回歸正軌。”
回歸正軌?那意思是說,她會變成之前那張平平無奇的臉?
不,這不行,也不可能。
那張普通的臉才不是她原本的容貌,她是周家最好看的孩子,她是京市上流圈最漂亮的名媛,單憑一張臉就擁有無數優秀追求者的周家大小姐!
周玉曼臉色忽紅忽白,呼吸時而急促,時而緩慢,難以接受現實。
最後恍恍惚惚回家。
之後的幾天,周玉曼的狀態明顯不在線,整個人不時的發呆和恍惚,每次碰到白湛時,目光更會變得極為複雜,有些不知道怎麼看待這個弟弟。
她確實因為白湛似乎不夠優秀,而並不喜歡這個從未相處過的親弟弟,不想白湛留在周家。
可是她也從沒想過要對這個弟弟真的做什麼,畢竟她被周家養得天真又愚蠢,根本沒那個心計和膽子。
可是,可是現在知道她和周裕卿的命運似乎綁定在一起,周裕卿死了,她會失去引以為傲的容貌,而白湛,則是解決問題的鑰匙,她再看待白湛,心情就不同了。
白湛給了對方選擇的機會。
但周玉曼最終還是選擇令人失望的道路,在享受過美貌和財富帶來的生活,周玉曼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變成相貌普通,又經濟困窘的普通人。
既然這個弟弟都已經為家裡犧牲了這麼多年,那現在再犧牲一次又有什麼關係?犧牲一個人就能換來她們全家上下的幸福生活,這是個很劃算的交換。
何況弟弟和家裡沒有感情不說,還整天鬨幺蛾子,沒有了這個弟弟,大家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