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寬翻了個身,捏捏她的臉:“好吃嗎?”
蘇秀月很喜歡吃甜的東西,她總覺得吃了甜食整個人都開心了許多。
“好吃啊,你吃不吃?”她照例要分給他嘗嘗。
周明寬卻從口袋裡抓出了一把遞給她:“呐,給你留的。”
蘇秀月立即一咕嚕爬起來,高興壞了。
她嘴裡吃的糖是最後一顆了,家裡糖是稀罕物,平常無事基本不會買,過年買了些放在桌上看電視的時候吃,結果村裡來了那麼多人,你抓一個我抓一個,基本就沒剩下了。
而周家除了訂婚的時候買了糖果,其他時候更是沒買,王彩鳳想著自己跟周明寬都不吃糖,家裡也沒小孩子,過年就隻買了些瓜子。
“特意給你留的,還挑了些軟糖。”周明寬聲音柔和得像加了金紡。
蘇秀月快速剝開一顆軟糖,放進嘴裡,真舍不得一下吃掉。
她笑眯眯地看著周明寬:“你真好!”
周明寬卻摟著她哄她:“叫哥哥。”
蘇秀月知道隻要自己叫了,肯定得出事兒,假裝沒聽到糊弄他,周明寬也不計較,問:“以後你想在哪裡生活?”
現在他們是有三個選擇的,可以選擇將來在省城定居,也可以選擇在縣城定居,或者是回來老家。
蘇秀月認真地想了想,說實話,她還沒有想過這問題,畢竟省城是還沒有去過的地方,等去了之後還不知道會怎麼發展。
何況他倆的父母都在老家,蘇家父母還好,有兩個哥哥照應,但周明寬他媽卻隻有一個人,他們將來無論在哪定居都是要考慮王彩鳳的。
她靠近周明寬的懷裡:“去哪裡都好,反正,跟你在一起就覺得挺好的。”
末了,她加了一句:“我聽你的。”
她難得這樣軟,周明寬摸摸她頭發,親親她的眼睛:“我跟著你走。”
兩人氣息交融,周明寬感覺到身下越發膨脹,既怕自己又忍不住欺負她,又舍不得讓她走。
忽然,外頭響起來敲門的聲音:“秀月啊,吃湯圓嗎?”
蘇秀月趕緊爬起來去開門:“有湯圓?”
王彩鳳笑眯眯地抓起蘇秀月的手往廚房走:“過年晚上都得吃餃子,我估摸著你們吃得有些膩味,就做了些湯圓,黑芝麻餡兒的,加了酒釀,我給你盛一碗,你吃了再回去睡覺。”
守歲這事兒年輕人都熬不住,也就老年人會熬一熬。
何況她還等著蘇秀月讀完大學儘快生個孩子呢,可不能讓蘇秀月的身體有啥閃失。
蘇秀月喜歡吃甜甜糯糯的湯圓,立即盛了一碗端到堂屋的小桌子旁坐著吃,王彩鳳趁她不注意,回過頭狠狠地瞪了周明寬一眼,周明寬摸摸鼻子,也去盛了一碗湯圓跟蘇秀月一起吃起來。
過年果真是連著三天吃的都是餃子,一種葷餡兒的,一種素餡兒的,直把蘇秀月吃得有些反胃了,初三晚上李銀霞這才熬了一大鍋炸魚炸丸子湯,裡頭放了些粉絲,白菜,香菜,一人盛一大碗,吃起來舒服多了。
按照習俗,訂了婚之後也是要拜年的,周明寬先到蘇家拜年,接著是蘇秀月到周家拜年,所幸兩家住得很近,也就跟串門一樣。
蘇家人勤快,李銀霞催著倆兒子趕緊帶媳婦去走了娘家,自己也趕緊走了該走的親戚,為的就是早些開工賣早餐。
他們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賺錢的路子,自然是要牢牢地抓緊。
鎮上差不多初二初三就有不少人要去走動買東西走親戚,自然也少不了吃早餐,待到年初六才去鎮上擺攤,李銀霞都覺得虧了太多錢了,她忍不住感歎,要是自家有個門麵,那就方便多了。
但在鎮上有個門麵,也是不簡單的,她也隻能感歎一下而已。
蘇秀月計劃的是正月二十出發,她畢竟讀的是成人大學,跟全日製大學是不一樣的,沒有宿舍可以住,上課基本都是下班後或者周末,她得先找個落腳的地方,然後計劃好找什麼工作,再去學校報道。
另外就是她現在不能隻考慮自己,既然跟周明寬訂婚了,周明寬要去省城陪著她,那她就要把周明寬的事業也考慮進去。
不過,這些事情隻靠想象也是沒用的,具體的還要等到了省城再說。
周明寬在正月初十的時候就去省城買了火車票,兩張硬座,到省城大約四個小時。
臨走之前,蘇家的親戚,以及村裡的村長都來了,給了不少的紅包,說蘇家雖然沒有大辦,但秀月是第一個去上大學的,大夥兒都得有所表示。
李銀霞自然不太想要,這些人給了紅包,將來萬一說有什麼事情要秀月幫忙,你說秀月幫是不幫?
但無奈一眾人都熱情得不行,李銀霞隻得收了下來,加一起還不少,有六十多塊,她全部塞給蘇秀月。
蘇秀月想留給李銀霞,卻被李銀霞堵了回去:“我的錢你不要,這是村裡人給你的,你也不要?被人家聽說了我成了啥?外頭日子不好過,你可千萬不能苦了自己。”
說完,她看看周明寬,心裡還是覺得踏實了些,有周明寬陪著蘇秀月,家裡人放心多了。
正月二十,一大早蘇秀月就跟周明寬一起出發了,他們帶的東西不多,實在是還不知道到了地方該去哪裡落腳,加上其實省城離家也不算遠,過兩三個月還是可以回來的,到時候需要什麼東西再帶回來就是了。
雖然隻有兩個包,但周明寬也沒讓蘇秀月提著,他全部提在自己手上,叮囑蘇秀月戴好手套,兩人站村口等去縣城的公交車。
等了約摸二十分鐘,沒等到公交車,倒是等到了蘇慶山慌張的身影,他一邊跑過來一邊喊:“明寬!你媽不小心摔了一跤,腿摔壞了!已經被人朝鎮上醫院送去了,你看……你……”
他也不知道咋說了,周明寬要是留下來去照看王彩鳳了,那蘇秀月咋辦?
可王彩鳳是周明寬親媽,她出了事情,不告訴周明寬也實在不合適,加上王彩鳳摔得看起來還很慘。
蘇慶山撓撓頭:“你趕緊去鎮上的醫院,你的票給我,我送秀月去省城!”
周明寬心中發緊,他看看蘇秀月,喉嚨滾動兩下,實在舍不得讓她自己去省城,可也的確擔心王彩鳳。
蘇秀月從他手裡拿過來包:“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去省城的票太緊張了,要是今天不走,開學前隻怕買不到票了。你替我問候嬸兒……”
周明寬還沒走,蘇秀月笑了一笑:“去吧,不用擔心我,我可以的。”
畢竟是親媽,周明寬隻得狠狠心朝鎮上趕去。
蘇慶山看了看蘇秀月:“秀月,我陪你去省城!”
蘇秀月倒是沒有害怕自己一個人去省城,她眼中都是自信:“大哥,我當初去縣城不也是自己去的嗎?省城跟縣城能有什麼區彆?放心好啦,家裡早餐生意現在正好的很,缺不了你,不跟你說了,車來了,我走了啊。”
汽車轟隆隆地開了過來,揚起一陣塵土,蘇秀月朝蘇慶山揮揮手,提著倆包上了車。
蘇慶山站在原地,朝她也揮了揮手,心裡卻仍舊放不下。
果真,蘇慶山回去之後被李銀霞臭罵一頓,這種情況不該是硬跟著也要去的嗎?
蘇慶山也後悔自己咋就這麼輕易地被蘇秀月勸回來了呢,但現在蘇秀月已經走了,說啥也沒用了。
隔壁王彩鳳的確摔得不輕,腿骨骨折,疼得冒汗,醫生說至少得臥床兩個月,後續影不影響走路也要看恢複情況。
她很內疚,要不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蘇秀月也就不用自己去省城了。
王彩鳳勸了好幾次讓周明寬不用管自己,趕緊去省城幫蘇秀月安排,卻被周明寬給拒絕了。
現在這情況,周家隻有周明寬一個孩子,他走了誰來管王彩鳳?
雖然蘇家人時不時地過來看,但終究沒辦法整日伺候在床邊。
王彩鳳歎一口氣:“都怪我……”
這句話,她重複了好多遍,而她不止一次看到周明寬偷偷在外頭吸煙,愁雲滿麵。
蘇秀月到了省城,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貴!
什麼東西都貴,比縣城裡貴上一輩,她捏捏自己口袋裡的四百多塊錢,直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