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眼神明顯愣怔了一下,接著扶了下眼鏡,依舊笑眯眯的:“我們公司屬於聯合企業,是包攬了好幾家品牌的,所以具體的工廠跟門店,都有具體的培訓,這是關於公司內部知識的,明天你到了之後我們這邊會有專業的人對你進行培訓的。”
蘇秀月沒再待下去,告辭之後出了寫字樓還覺得一陣陣不對勁。
這世界上沒有誰是傻子,這人就憑她說的自己考上了成人大學,從服務員做上了經理,就輕易地給自己開出了一百五十塊的工資,實在太可疑。
假如她從前從來沒有工作過,很可能會被這一百五十塊錢誘惑到,可是現在卻更懂得警惕。
蘇秀月回到寫字樓樓下,走上前去跟保安攀談起來。
那保安五十多歲,起初不願意搭理蘇秀月,蘇秀月瞧見他背在身後的手裡抓著的是一本關於書法的書籍,便把話題繞到書法上,果然,保安大叔對她態度好些了。
聊著聊著,蘇秀月聊到了樓上那家服裝公司。
“大叔,這家公司您了解嗎?我看裡麵的人都好厲害,他們工資都好高,我正打算也去上班呢。”蘇秀月一臉憧憬。
那保安瞥了她兩眼,輕哼一聲:“你就沒有彆的工作可以做?”
蘇秀月卻依舊做出一副傻乎乎很期待的樣子:“彆的工作工資都很低啊,哪裡能有他們家給開的高?”
保安大叔欲言又止,蘇秀月看看他,提醒道:“大叔,您穿的好薄,雖然已經過了正月十五了,也要注意保暖,年紀一大關節特彆重要。”
其實,蘇秀月進來的時候就留意到這個保安走路時候腿關節有些不正常。
果然,保安大叔動容了些:“那家公司,你最好不要去。彆的我也不提醒你了,我也是要吃飯的,多說話會丟飯碗,姑娘,你快走吧!”
蘇秀月心裡差不多有底兒,她沿著寫字樓門口的路又走了一會,瞧見有個賣書的攤兒旁邊聚著一群人正在圍觀倆老頭下象棋。
她也擠上去看了看,那些人都看得聚精會神,並沒有注意到她。
蘇秀月沒再繼續看,坐在旁邊的馬路牙子上,趁著他們下完一盤棋,忽然就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立即就有熱心地大爺過來問道:“姑娘,你坐這兒哭啥?”
蘇秀月抽抽搭搭的:“我是鄉下來的,被騙錢了,就在前頭那個公司,叫啥祥瑞服裝公司,他們給開了好高的工資,我今天去上班,讓我交啥服裝費,培訓費,我交了錢不想乾了,他們就不願意退錢,哪有這樣的?我鄉下的也不懂,為啥要我交錢啊?”
立即就有無聊的大爺拍著大腿說道:“哎喲,傻姑娘喲,你這就是被騙了!知道那家公司是乾啥的嗎?是傳/銷!你隻被騙了錢也就算了,還有人直接被帶到找不著的地方,連人都沒了呢!”
蘇秀月一臉驚恐:“那警察咋不去抓他們啊?”
大爺兩手一拍:“咋抓?那家就是個空殼兒!皮包公司!人家各項證書都有,租了個辦公室在那兒,警察沒證據也不能真的把人抓走啊。再說了,被抓走做傳/銷的人一般都是被洗腦了的,就算遇著了警察也都一口咬定自己是做正經生意的。姑娘,還好你隻被騙了錢,人呢沒事,就趕緊回家去吧。”
原來真是個有問題的公司,蘇秀月想起來前一世自己的一個姨媽。
姨媽住在鄉下,種地一年也攢不到幾個錢,累得風濕關節炎各種病都來了,舍不得去醫院,卻被有個叫無X極的牌子給忽悠了。
人家告訴姨媽,在這兒存兩萬塊錢,你就可以拿到兩萬塊的產品,能自用,也能賣給身邊需要的朋友,而他們的產品不過都是些很普通劣質的奶茶粉,日用品,但卻對外宣稱隻要用了他們的產品,可治百病,能養老,根本不需要再去醫院。
不少像姨媽一樣的中老年人被忽悠地交了錢,走火入魔了一樣,凡是有不舒服就喝這個牌子的奶茶粉,死活不肯去醫院。
姨媽最後身體越來越差,又連續被人家無X極坑了幾萬塊錢,最後的積蓄也沒有了,愧對兒子兒媳,竟然就自殺了……
蘇秀月對這些專門坑害中老年人的牌子一向沒有好感,這些人就是欺負部分善良膽小的人,花言巧語地洗腦之後,把彆人好不容易才積攢下來的錢給騙走。
回想到這些,蘇秀月心裡隱隱湧起一股熱潮。
旁邊的大爺們還在勸她彆哭了,趕緊回家去,蘇秀月起身道了謝,轉身拿著地圖找到警察局,扭身進去了。
局裡的接待人員聽完蘇秀月的敘述,無奈地一攤手:“說實話,這家公司我們去過好幾次了,但是現在是法製社會,有些人就是會鑽法律的漏洞,在我們沒有抓到他們犯罪的明確證據之前,是沒有辦法對他們進行抓捕的。”
蘇秀月滿臉疑問:“所以,你們就沒有進行過調查嗎?”
接待人員無奈地笑了:“肯定是調查過的,但是並不是調查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啊。這樣吧,你先回去,我們這邊會接著調查的,再說了,你也沒有被騙錢,怎麼比人家被騙了錢的還要激動?”
蘇秀月直直地看著他:“因為我知道,如果這個公司不被端掉的話,以後還會有更多人被騙,而且被騙的往往是家境不太好的人,一旦一家之中有一個被騙,也許這個家就會被拖垮,這是一個家庭一輩子的陰影。”
她說完,接待人員沒有說話,蘇秀月語氣加重:“所以我希望這樣的騙子公司能儘快被警方解決,也好阻止他們坑害更多的家庭。”
接待人員輕笑一聲,眼神奇怪:“你是省北邊來的吧?”
每個省裡差不多都會分兩塊,一塊不太發達,一塊經濟要好些,蘇秀月老家的確是在省北,經濟跟省城比起來自然差了不少。
她說話帶了些省北邊的口音,被聽出來了。
所以這是搞歧視了嗎?
蘇秀月冷冷地看著他:“省北的怎麼了?省北的就活該被騙嗎?”
她剛說完,身後的門被推開,一個差不多一七八左右的年輕男人手裡拿著帽子走了進來,他瞧了一眼蘇秀月,再敲敲桌子,示意接待蘇秀月的人出去。
他朝蘇秀月伸出手:“你好,我是蘇有朋。”
蘇秀月震驚了,沒忍住站起來:“蘇,蘇,蘇有朋?”
這是五阿哥永琪還是杜飛?
還好,這人跟蘇有朋長得一點都不像,蘇秀月鎮定下來了。
這兩年蘇有朋還沒有火到內地,但是很快,蘇有朋就要火進大陸了,到時候這個人就會知道,他是跟一個阿哥重名了的!
“你好,我是蘇秀月。”
蘇有朋笑了笑,在蘇秀月對麵坐了下來:“說起來咱倆還是一個姓的,剛剛你跟小陳的話我都聽到了,其實這件事我們一直都在跟蹤,隻是的確不太好辦,這些做傳/銷的都很狡猾,地點變得特彆快,我們就算去了也沒有辦法。更何況現在國家對這方麵也沒有特彆嚴厲的法製,抓住了頂多拘留個十幾二十天,教育一番,所以您還是儘量體諒我們一下,不是我們不想作為……”
這人語氣柔和,但跟自己說了半天,意思還是是無能為力,蘇秀月不再糾結,她就算熱情再大,可是她能力也是有限的,有些事情管不了。
她現在最該做的,還是先把自己的事情給搞定。
“好的,謝謝您了蘇警官。”蘇秀月站起身準備離開。
蘇有朋卻在她背後又問道:“蘇小姐,冒昧問一句,你最近是在找工作嗎?”
蘇秀月頓了頓:“是。”
他笑容如春風一般:“我知道有個地方在招人,也許挺適合你的。”
蘇秀月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是去報警的,報警失敗卻因此而找到了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