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飛機,遲綠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她沒想過博延會來送她。更甚至說,就算是送,她也沒想過他是這樣送。
遲綠側頭,看著旁邊位置上在看手機的男人。
察覺到她目光,博延瞥了她眼,摁滅手機屏幕:“怎麼了?”
他神態淡然,語氣平靜,全然不知自己這個行為給遲綠帶來了多大影響。
遲綠抬起眼睫望著他,抿了抿唇:“剛剛忘了問,你明天不用上班?”
博延:“……”
他像是有片刻的無語,默了默才說:“嗯。”
聞言,遲綠也不知道要問什麼了。
她偏頭去看窗外,深夜機場略顯寂寥,路燈光影綽綽下,偶爾能看見一兩個還在工作崗位的人。
旁邊的人沒再說話,博延偏了偏頭,目光落在她側臉,再往前。
她在看外麵,博延在看她。
遲綠沒問博延為什麼送自己,博延也沒說理由。但在兩人內心,都一清二楚。
遲綠知道他的用意,博延也知道她為什麼不問。
在他們之間有很多東西,不需要過多言明,一個舉動一個眼神,便互相懂了。
……
圓圓瞅著過道另一邊的兩人,有些為難。
她有事要跟遲綠說,但博延又和她換了位置,且這會的兩人像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她糾結幾秒,隻能用手機給遲綠發消息。
圓圓:【遲綠姐!聞總助理給我發信息了。】
手機一震,遲綠回了神。
她點開看了眼,笑著回複:【說什麼了?】
圓圓:【晚上的秀,你的出場順序可能會換。】
遲綠一怔,稍稍有些意外。
她這次回去的這份工作,是好幾個月前便定下來的,也是她合作過很多次的一個品牌。
從遲綠拿下幾大周刊封麵後,這個品牌大秀的開場模特和閉場模特,她必然會占一個位置,鮮少發生改變。就算是改變,也不可能在臨時要走秀才改。
博延看她神色不對,壓著聲問:“出什麼事了?”
“沒有。”遲綠回神。
她想了想,讓圓圓把和聞昊助理的聊天對話發給她。
看完聊天對話後,遲綠心裡有了猜測。
她即將合約到期,如果是從前,公司必然會幫忙儘力爭取。但現在不一定了。
遲綠擺明了不再續約。如果品牌方想換的人和遲綠同公司,且是簽了長約的模特,公司會優先把好的資源給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想了想,遲綠倒也不覺得難過。
他們這個行業就是這樣,競爭激烈,除了自身能力之外,同樣的也需要背景資源。有人有公司願意捧,自然會更好。
她給圓圓回了個‘落地再說’,便摁滅了屏幕。
博延看她一連串動作,也沒問什麼。她想說自然會說,不願意說的問了也沒用。
遲綠回完消息,盯著窗外夜空看了會,突然問:“博老師。”
她沒轉頭,自言自語說:“你買了回程機票嗎。”
博延手一頓,應了聲:“買了。”
“什麼時間的?”遲綠轉頭,和他對上視線。
博延盯著她看了片刻,低聲道:“你希望我是什麼時間,機票就是什麼時間。”
聞言,遲綠笑了起來。
莫名其妙地,她心情突然好了。
她慢悠悠“哦”了聲,開玩笑說:“那我想你一個月之後呢,也可以嗎?”
博延:“……”
他靜了片刻,淡聲道:“抱歉,可能不行。”
遲綠睇他眼,佯裝生氣道:“那你還說我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
博延目光直直地看著她,不急不緩說:“嗯,你不會。”
他說的‘你不會’,是指遲綠不會讓他一個月後再回來。
他了解遲綠,遲綠也了解他。他們這兩年有很多東西沒變,但也有很多東西變了。至少在思想上,都變得成熟了。
遲綠無言,撇撇嘴說:“哦。”
她確實不會讓博延這麼做。遲綠再任性,也不會把博延陷於兩難之地。除非是在兩人都無法自控,不得已的事情上。
博延看她這樣,隻覺得有趣。他笑了笑,神色溫柔了幾分。
“看完你的秀回。”
遲綠一怔,意外看他:“你要去看秀?”
博延:“你剛剛不是想邀請我去?”
“……”
不得不說,遲綠的所有心思,博延都摸得一清二楚。
她剛剛確實是這樣想的。遲綠想讓博延看這場時裝秀。這一場秀對她,有不一樣的意義。
遲綠做了兩年多的模特,走過無數場大秀,在國外生活了兩年多。
落地後的這場秀,會是她在這裡生活工作的完美落幕。之後雖還可能會回來登上同樣的T台,但意義不同,也可能不會再有今日風光。
她來到這裡的首場秀博延沒看過,最後這場,她想讓他看一看。
遲綠沉默了會,垂下眼說:“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博延彎了下唇,“嗯,因為我是你的博老師。”
遲綠被逗笑,把那些煩心事暫時拋到腦後,用輕鬆態度對他。
“自戀。”
她小聲道:“博老師就有預知能力嗎?”
博延揚眉:“不能。”
他頓了下,低聲道:“但你的大部分想法,我能預知。”
也正是因為這樣,博延才不會逼她。
遲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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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一起小聲聊著,沒過分舉動,更沒去談及未來的那些事。
他們心照不宣,隻談此刻。
後麵聊得累了,遲綠打著哈欠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