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從達是單親家庭,他對母親很孝順,這周圍人都知道。
但他的父親死於車禍這件事,他卻幾乎從未對外人提起,連局裡領導,如果不特意去查資料,都不會知道。
那一瞬間,施從達甚至覺得對麵果然是個老奸巨猾的犯罪分子,還反過來調查威脅自己。
但何疏還未說完。
“你額角上那個疤痕,應該是上初二跟同學打架打出來的吧,下巴的口子,則是騎自行車摔的。”
施從達很快回過神,冷笑鼓掌。
“說得不錯,觀察入微,胡扯亂蒙加上對傷口不同的觀察,的確可以判斷出大概!你資質不錯,要不是誤入歧途,本來應該是個乾刑偵的料。”
何疏歎了口氣:“施警官,我要是說,這些不是我亂蒙的,是我從你麵相上得到的結論,你信嗎?”
施從達:“不信,而且你不用想著轉移話題,你一天不交代跟曲婕的關係,這事一天就沒完。”
何疏沒有糾結他話語裡的扣押時間是否合理合法,而是繼續道:“你母親今天可能會有點血光之災,不過沒有性命危險,頂多是骨折,老人家的骨頭是該注意一下,平時讓她多吃點鈣片。”
施從達張了張口,似乎想罵他,但還是咽下去,冷笑一聲,表情明顯的不相信。
“你繼續編,還有什麼,一並說出來吧。”
就在這時,下屬敲門進來,衝他比了個手勢。
施從達讓負責審問的同事繼續,這才離開房間。
“什麼事?”
“施隊,你電話剛響了好幾回,來電顯示是你舅舅。”
進去不能帶著手機,施從達把手機放在外麵,沒有他的許可,同事也不會亂接。
他很快回撥過去,那頭傳來舅舅如連珠炮的聲音。
“小達啊,你媽今天去菜市場摔了,她自己還覺得沒事呢,回頭疼得要命,我催她上醫院看看,一看才知道是骨折,醫生讓留院觀察一晚上,在二院,你下班了記得來看看,晚飯我給她送過去……”
幾乎是同時,施從達腦海裡浮現何疏剛才的話,寒毛由背脊一路往上爭先恐後鑽出來。
難道是何疏找人乾的?
不,不可能,他一直待在這裡,根本不可能對外通訊!
施從達心不在焉應付了舅舅幾句就掛斷電話。
他幾乎未跟裡麵同事溝通,就冒冒失失過去推開審訊室的門!
迎著幾雙詫異的目光,他緊緊盯住何疏,試圖從對方身上發現蛛絲馬跡。
但施從達失望了。
何疏的臉色依舊很平靜,頂多帶了些微疲憊焦慮,那是普通人被貿然提到這裡來之後,急於擺脫現狀的反應,而不是什麼老謀深算的狡猾奸詐。
“我剛接了個電話,我媽確實骨折了。”施從達道。
何疏露出“這下可以證明我沒信口胡說了吧”的表情,等待施從達發問。
施從達果然隨即就問:“你能未卜先知?”
何疏:“我隻能從你麵相看出你至親之人,今天會遭遇一點血光之災,你額角隱有發黑,《史記》有句話,昔秦文公出獵,獲黑龍,此其水德之瑞。黑屬水德,而腎主骨,腎屬水,這點血光之災又不應在你身上,既然你是單親,可見是阿姨會出事,但不是什麼大事,我就猜是骨折了。”
施從達遇到過很多奇葩嫌犯,其中也不乏神經兮兮滿嘴怪力亂神的,但像何疏這樣的,能準確說中他身上每一件事,甚至包括未發生的,卻是頭一個,他一時竟沒了反應,連帶審訊室裡另外兩名小警察,也都聽得一愣一愣,麵麵相覷。
這時內線電話打進來,施從達被叫了出去。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才回來,這回身邊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