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寒走到電梯麵前,想去摁樓層。
何疏現在對電梯已經產生心理陰影,見狀就攔住他。
“從樓梯下去吧,我不想坐電梯了!”
但何疏很快發現,從天台通往安全通道的樓梯門,被鎖住了。
而且是從裡麵鎖上的,想撬門都沒工具。
還是隻能坐電梯。
廣寒看出他的鬱悶,還安慰道:“很快就下去了。”
很快就下去了。
這話怎麼聽,都覺得彆扭。
“你說的陣眼在哪?”
“十四樓。”
廣寒按下“14”這個數字。
圓圓的按鈕亮起來,何疏跟著心頭一抖。
鄭七跑了,裴春君也跑了,他現在一進電梯就覺得兩人會突然冒出來。
雖然暫時還沒有。
廣寒站在他對麵。
狹窄逼著的空間裡,兩人細微表情,清清楚楚都能映在對方眼裡。
雖然廣寒有很多地方都不像正常人,但失血臉色會發白,倒挺像個正常人了。
注意到何疏在打量自己,廣寒還衝他笑笑,以示安慰。
何疏心頭微怔。
伴隨叮的一聲,十四樓到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何疏順口問道:“後來你碰到鳳鳳沒?”
之前,他們都曾聽到過鳳鳳的叫聲。
兩人正是因為要循著聲音找過去,才會失散。
現在重逢之後緩過神,廣寒卻一直沒提鳳鳳。
是沒遇到,還是發生彆的事情了?
“沒有。”
廣寒頭也沒回。
何疏很奇怪:“不會吧,那叫聲我沒聽錯,就是它。”
出了電梯拐角,兩人麵前是熟悉的走廊通道。
廣寒腳步不停,看似要朝走廊儘頭走去。
“等等!”何疏突然道,“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他語氣很嚴肅,廣寒停步駐足,扭頭看他。
“怎麼了?找陣眼的事刻不容緩,再晚一點,等裴春君緩過勁,又要追上來了。”
何疏:“這個問題很重要,你不回答,我不會走的。”
廣寒臉上終於露出點無奈:“那你問。”
何疏扶住他的肩膀往牆壁上摁,兩人距離近在咫尺,氣息交錯。
廣寒傷口似乎在推撞間也被碰到了,但他竟然沒有瑟縮動容的身體反應。
他看著何疏,黝黑分明的眼珠在昏暗燈光下似乎格外顯目。
何疏的表情,也認真得好像下一刻就要表白。
“我問你——”
“宮廷玉液酒,下一句是什麼?”
廣寒猝不及防,表情空白一瞬。
何疏哈哈兩聲,驀地鬆開他。
“太緊張了,跟你開個玩笑,緩和下氣氛!”
廣寒:……
他有些生氣了,抿著唇狠狠瞪何疏一眼,繼續往前走。
這回不忘捂住手臂上的傷口了。
但他剛走出幾步,冷不防後腦勺就挨了重重一下!
“你他媽個冒牌貨,王八犢子!”
何疏一邊砸一邊罵,另一隻手捏訣點向對方。
前兩天他明明還看見廣寒在看這個小品,怎麼可能轉頭連經典台詞都忘了?!
如果說剛才種種蛛絲馬跡隻是讓何疏心生疑竇,他現在已經十分確定,這家夥根本就不是廣寒!
果不其然,羅盤一砸上去,“廣寒”全身就開始發生變化。
形體崩裂潰散,黑色霧氣飄散,瞬間又幻化出另外一個身影。
裴春君朝他露出詭笑。
何疏隻覺身體一輕,羅盤也跟著掉落在地上,人則被扼住喉嚨,重重往牆壁一按!
“你很聰明,可惜……”
可惜生魂不能為她驅策,不能像鄭七那樣當一條心甘情願的狗,窅魔索性就讓何疏魂飛魄散,變成這裡的一部分,比這些被困在這裡的冤魂還不如。
她不用開口說話,隻需對視,何疏就從她眼神裡讀懂所有想法。
四肢被釘在牆上動彈不得,喉嚨也被一點點收緊。
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喉骨哢哢作響的聲音。
有生以來,何疏頭一回體驗到瀕死的感覺。
無法呼吸,憋氣,身體裡僅有的氧氣被一點點榨乾。
寒冷從四麵八方湧來,侵入暫時還沒有知覺的身體。
他像一個溺水的人,拚命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浮遊上去。
何疏咬破舌尖,疼痛維持那一息幾秒鐘的清醒。
他用這份最後的清醒默念了請神術。
一日之內連續使用多次請神術是大忌。
更何況這裡麵確實被窅魔下了法陣結界,尋常陰神陰靈根本請不進來,換而言之,人家也聽不見他的邀請,總不能把這裡麵的厲鬼冤魂請來吧?
但何疏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這屬於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最後背水一戰,就算真把大廈裡的厲鬼請過來,人家被窅魔壓製在這裡,說不定早就想反抗了呢?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乾他娘的!
恍惚間,何疏看見裴春君臉色突然一變!
這具身體實則已經變成窅魔所有,裴春君的喜怒哀樂,就是窅魔的喜怒哀樂。
從剛才到現在,裴春君一直是勝券在握的,就連被迫逃走,也沒有露出這樣夾雜恐懼震驚的神情。
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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