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微微一笑。
二公子驚覺有戲,就聽到他娘斷然道:“不可以!”
“娘……”楚小二扯住林寒的衣袖搖啊搖,“過去那麼久我和哥都忘啦。”
林寒:“還記得你爹爹長什麼樣嗎?”
小楚玉想也沒想就點頭,反應過來苦著小臉,“娘,您使詐。”
“那我來猜猜,結合你們當日不去上課,是不是跟老師說病了不想上課。管家擔心大將軍回來考校你們,你倆啥也不懂,大將軍怪罪管家,管家就拿我嚇唬你們?”林寒說完轉向楚大寶。
楚揚驚得睜大雙眼。
林寒瞥一眼楚玉,楚小二不由得鬆開林寒的胳膊。
“你們這些小招數都是——”林寒慌忙把“我玩剩下的”幾個字咽回去,“以前見的多了。我家隔壁就有幾個孩子比你們還貪玩,他們的爹娘又是個嚴厲的,孩子不聽話就揍,我幾乎天天都能聽到孩子扯謊和哭鬨聲。”
小哥倆不信。
林寒衝紅藕努一下嘴,“問她,有幾個爹娘不打孩子的。”
“沒幾個。”紅藕在兩位小主子的瞪視下硬著頭皮說。
小楚揚不禁問,“你也挨過?”
“我家窮,爹娘忙著做活養我們,沒空打。”紅藕道。
楚揚的嘴巴動了動,猶豫好一會兒轉向林寒,“娘會打我們嗎?”
他們又不是林寒生的,按常理來說林寒不會管。可讓林寒眼瞅著幾個孩子往邪道上狂奔,林寒也做不到。
“不會!”小哥倆眼中一喜。林寒接道,“我手勁小,你爹爹手勁大。”
楚玉忙說:“爹爹從不打我們。”
“以前沒打過一來你們小,二來你爹爹不在家。”林寒衝哥倆挑一下眉,“沒聽純鈞說,此戰若勝今明兩年匈奴不敢來犯,你爹爹便無需出征。今明兩年喲。大公子,二公子。”
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小臉拉到地上。
紅藕感覺室內暗下來,扭頭看去是個跑腿的小丫頭,“夫人,公子,該用膳了。”
“吃飯,吃飯,我餓了。”不待林寒開口,小楚揚就拉著弟弟去洗漱。
紅藕不禁說,“瞧兩位公子嚇的。”
“大將軍常年不在家,府裡再沒個讓他倆害怕的人,過兩年能上天。”林寒道。
楚大寶寶猛地起身。
林寒嚇一跳,“乾什麼去?”
“上天呀。”
林寒朝他腿上一巴掌,“我還入海呢。”抬手遞給紅藕,“給他洗洗手。”
“不要,不要——”看到林寒揚起巴掌,胡亂掙紮的小孩兒瞬間老實下來。
紅藕又想笑,這位小主子圖什麼啊。
林寒淨了手,發現紅菱已把方幾擺好,“晌午吃什麼?”
“三個素菜,葷菜是清蒸魚、紅燒羊肉和香菇燉雞。雞用的是雞腿和雞中翅。”紅菱回想一下,“湯好像是雞蛋湯和魚湯。”
林寒坐下,“還沒買到腥味淡的豬排骨?”
“沒有。廚子說如今的豬肉不用濃油赤醬燉煮,就得大火爆炒。可以爆炒的隻有咱們府上和宮裡,所以沒人敢聽采買的把小豬崽閹割了。”紅菱道。
大公子搖頭晃腦進來,“他們真傻!”
“哪能人人都像夫人這般聰慧。”紅菱恭維道,“即使比夫人聰慧,也沒夫人的膽識。”
“屠夫不知采買是咱們府裡的人?”小楚玉歪著頭問紅菱。
紅菱:“不知。”
“知道他們也不信。”林寒伸手把楚大寶寶接過來,“因為要把豬閹割的人是我,不是你爹爹,咱們府上的大將軍。”
小楚玉不禁歎了一口氣。
“你歎什麼氣?”林寒不禁問。
小楚玉抬起頭,“娘沒看出來,我在怒其不爭啊。”
林寒愣了愣,反應過來朝他臉上捏一下,“你六歲,彆說六十歲的話。”見飯菜上來,“用飯。”把楚大寶寶放自個身邊,給他夾兩塊雞肉和一塊羊肉,就遞給他一把湯匙,讓他自個吃。
大寶寶喜歡肉,見沒有他討厭的素菜也沒站起來自個上手,老老實實吃飽就往林寒懷裡擠,讓林寒抱。
“你真懶!”小楚揚忍不住說,“吃過就睡,睡醒又吃,都快成小豬崽了。”
楚大寶寶揮手就要打他。
楚揚張大嘴,小孩兒慌忙把手縮回去往林寒懷裡躲。
林寒衝倆小孩抬抬手。
小哥倆手拉手去午睡,林寒哄大寶寶睡覺,但也不敢讓他睡太久。
未時兩刻,林寒先叫醒大寶和二寶,就把大寶寶抱出來。太陽光一照,楚大寶寶睜開眼,看清抱他的人是林寒,倒頭繼續睡。
“哥哥玩去了。”林寒話音落下,楚大寶寶睜開眼。
林寒樂了。
楚大寶寶掙紮著要下來。
“哥哥上課去了。”林寒道。
大寶寶老實下來,眼中寫滿了委屈,娘親竟然騙他。
“我們去後麵看看菜有沒有長大。”林寒把他放地上,彎腰拉起小孩的手。
小孩兒伸手要抱抱。
林寒微微搖頭。
小孩兒目不轉睛地盯著林寒。
林寒不為所動。
小孩兒甩了林寒的手,大步往外走。然而,他人小腿短,好一會兒才顛到東廂房門口。
廂房門檻高,小孩過不去,停下來就找林寒。大抵意識到林寒騙他,就衝他的丫鬟招手。
小丫鬟下意識看林寒。
林寒笑著過去把他拎起來,推開第二道門,抱起小孩去後院。
春末夏初時節,天氣不冷不熱,蔬菜瓜果一天一個樣。據打掃的婆子說,種在客院的五月仙桃已有雞蛋那麼大,向陽處的桃兒月底便可以吃。
再看到後麵鬱鬱蔥蔥一片,林寒又一次感到心裡滿滿的。
“娘,娘!”
林寒低下頭,“怎麼了?”
“壞!”小孩兒指著東北角的人。
林寒順著他的小手看過去,“老何怎麼了?”
“花。”小孩兒大聲說。
林寒抱起小孩,何伯直起腰。林寒走過去,就看到南瓜葉上有許多花,“你怎麼把花摘了?”
“這些都是公花。”老何慌忙解釋。
林寒:“花還有公母?”
“有的。公花不結果。”
但凡味道極佳的,都是按照人的口味馴化大的,不論牲畜還是瓜果蔬菜。好比公豬,要想口味佳,就得閹割。
南瓜的公花不結果,先賢定會想法設法讓南瓜隻開母花啊。
林寒不禁問,“不結果為何不一長出來就掰掉,還等它開花再掰?”
“母花還得公花幫忙授粉才能結果。兩三個就夠了。”何伯指著犄角旮旯裡的花,“老奴有留。”
她就說要是沒用,先賢不可能留著它。
林寒明白過來指著還帶有汁液的南瓜花,“這些都沒用?”
老何:“是的。”
“紅藕,拿個竹筐把這些花收起來。”林寒道。
紅藕下意識轉身,腳抬起來又放下去,“夫人可彆說您想吃。”
“我一聽你這話就知道你孤陋寡聞。”
紅藕身體往前一趔趄,慌忙穩住,“夫人,這是花,不是肉也不是菜。”
“你不懂,我不和你小丫頭說。”林寒擺擺手,就對何伯道,“再給我摘幾個,這麼點不夠。”
老何不禁抬起頭,“夫人,您您還真想吃?”
“知道我和你們的區彆嗎?我是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你們是總拿無知當自信。”林寒說出來不禁反思,是不是近來脾氣太好,這些人又敢質疑她。
老何的臉刷一下通紅通紅。
林寒抱著楚白白轉過身看到紅藕還在,“等我親自把你送過去?”
紅藕忙不迭往灶房跑。
林寒冷哼一聲,和楚大寶寶查看其他作物,直到老何把公花摘的所剩無幾,林寒才抱著楚大寶寶去灶房。
林寒為了滿足口腹之欲,教廚子不少炒菜的法子,廚子對林寒佩服的五體投地,要不是林寒是將軍府的當家主母,幾個廚子能跪下拜師。
乍一見林寒進來,慌忙過去等候差遣。
林寒嘴角溢出一絲真誠的笑意,“裡麵的花蕊扔了。”
“接下來呢?”廚子忙問。
林寒:“輕輕衝洗乾淨,把鹽碾碎,加點鹽和麵粉攪拌均勻,上熱油鍋炸。”
以前沒鐵鍋,廚子從未做過油炸的食物。自打有了鐵鍋,林寒教會廚子做油煎豆渣餅、油炸蠶豆以及烙蔥油餅,以至於林寒說到此,廚子便知接下來該怎麼做。
油燒熱,裹著南瓜花的麵粉炸變色就撈出來。
楚大寶寶起先還靠在林寒肩膀上無聊的玩手指,一見東西撈出來,小孩兒立即站直,“娘……”
“忘了燙手?”林寒扭頭看著他。
楚大寶寶放下小手,舔了舔嘴角,倒頭枕在林寒肩上。
廚子大著膽子說:“夫人,這東西您以前吃過沒?倘若沒吃過,小人捏一點嘗嘗,過兩炷香這東西涼了,小人啥事沒有,再讓三公子吃?”
“有心了。”林寒微微頷首。
廚子拿起箸夾一點放入口中,又香又脆,“夫人——”
“想吃自個買去。”林寒指著鐵鍋,“我大概知道每月用多少油,你們一個月做一兩次還行,多了我看得出來。”
南瓜花是鮮物,也隻能吃幾天,這個月頂多做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