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得了這話把盤子遞給紅藕就去找采買。
林寒抱著大寶寶到堂屋就盯上紅藕。
紅藕起先還以為自個臉上有東西,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當家主母這是嘲笑她呢。
“我錯了,夫人,不該自以為是。”紅藕低下頭。
林寒收回視線,“去看看大寶和二寶還要多久下課。”
“諾。”紅藕退出去,紅菱移到林寒身側聽候差遣,“紅藕犯錯了?”
林寒指著盤中物,“跟我說這東西不可以吃,還一副我怎麼啥都吃的樣兒。”
“南瓜花?”紅菱笑道,“她說家裡苦,也沒苦到兩天一頓飯的地步。我爹娘病逝後,嫂嫂嫌我吃得多乾得少,一及笄就得給我找人家,一天隻許我吃一碗飯,早上半碗,下午半碗。餓的時候彆說南瓜花,麥粒都吃過。”
林寒:“是不是半黃不熟的麥粒揉出來直接吃,或用火烤一下?”
紅菱驚得結結巴巴,“您您怎麼也知道?”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嗎。
“聽人說過。好吃不?”林寒聽一個來自農村的戰友說的。還說吃飽了就脫掉鞋,挽起褲腳下河抓魚,或上樹掏鳥蛋。如果是秋天,在田邊地頭挖個坑,從人地裡弄幾個紅薯,找點豆秸就地烤紅薯。
那時林寒好奇,挖人家的紅薯不會挨罵嗎。聽戰友一說才知道紅薯那東西畝產高,他小時候種紅薯多半是留著喂牲口,少幾個沒人在乎。
倘若是很熟悉的人還會主動給他們幾個。
紅菱不疑有她,“餓了什麼都好吃。”
“明年在牆角撒一點,種給幾個孩子嘗嘗。”林寒道。
紅菱說的時候本以為林寒會鄙視她,聞言忍不住笑了,“那讓何安記竹簡上,以免咱們忘了。”
“什麼啊?”
楚揚的聲音傳進來,林寒抬起頭,就看到楚玉跟著蹦躂進來。
“油炸南瓜花,嘗嘗。”林寒指著餐盤。
楚揚見盤子隻有五塊,每塊還沒他巴掌大,“就這點?”
“可以吃的花都摘了,就做這麼點。”林寒夾一塊遞給他,又給楚玉夾一塊,“手拿著吃。”
“娘!”
林寒嚇得手一抖,楚玉連忙奪走。
“娘知道還有大寶寶。”林寒假模假式翻找一下,“這塊最大,給你。”
小孩兒才三歲,幾塊餅相差無幾,看不出哪塊小哪塊大,聞言誤以為他的最大,抬起下巴看著兩個兄長,我最大!
楚揚瞥他一眼,楚玉乾脆看都不看他,快速吃完就往盤裡拿,拿到手才發現,“娘吃了嗎?”
“給你們做的。”腰裡有錢,林寒這些日子沒少吃雞魚肉蛋,也不像先前那麼饞,看到油爆肉都忍不住吞口水,“我若想吃就讓紅菱她們出去再尋點。”
紅菱也以為是這樣,“是的。二公子,這東西遍地都是。咱們府上少,是鐘的少。”
“外麵人不吃嗎?”楚二公子可不是這麼好糊弄的。
林寒笑道:“外人想吃,可他們沒錢買鐵鍋。那一口鍋就要好幾貫錢。而那些錢夠足夠他們家用上一年。”
“那他們家沒奴仆?”小楚玉不禁問。
大公子白了弟弟一眼,“你怎麼和她們一樣傻?咱家請得起丫鬟婆子,是爹爹辛苦打仗掙的錢。他們家沒有打仗的,隻能靠種田。”停頓一下,緩口氣,“你沒聽老何說,賺的錢都不夠看病的,拿什麼買鐵鍋。”
楚小二愣住,反應過來驚叫道,“我就說一句,你說那麼多!?”
“誰讓你笨。我也不想,我都說渴了。”大公子又白弟弟一眼,讓他的丫鬟倒水。
小楚玉忙找林寒幫他。
“哥哥說得對。可知薑純鈞為何要找我要山芋藤?每畝產一兩千斤,家家戶戶種上兩畝,冬天都不會餓著。”林寒道。
小楚玉眼中一亮,“娘好厲害!”
林寒扶額,說了那麼多這孩子就記得紅薯是她“發現”的啊。
“陛下厲害。我發現那東西也不能讓天下百姓都種,隻有陛下能命令天下百姓。”林寒道,“百姓沒見過那東西,我說畝產萬斤他們也不信。”
小楚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楚揚搶先道,“這塊你還吃不吃啊?不吃給我。”
小孩一見盤中沒了忙咬一口手裡的。
室內安靜了,楚大寶寶從林寒懷裡站起來就把手裡的東西往林寒嘴裡塞。
林寒一看餅上全是他的口水,頓時一腦門黑線,“娘不餓,大寶寶吃。”
“娘,他吃飽了。”大公子十分不客氣地指著弟弟,“不想吃才會想到彆人。”
林寒奪下來讓小丫鬟端走。
大寶寶雖然沒能如願,但他自個不用吃了,抬起小手就往身上蹭。好在林寒防著他這點,抓住他的小手讓紅菱去拿麵巾。
話又說回來,林寒雖不拘著廚子,采買也不樂意幫廚子買南瓜花,哪怕廚子要分他們一半。蓋因那東西用鹽醃一下再過油炸,還不夠塞牙縫的。有那工夫不如多做幾張油煎豆渣餅。
沒有主人家許可,府裡的奴仆出不去,廚子又不敢拿這等小事煩林寒,此事便不了了之。
林寒跟幾個孩子說此物每年隻能吃一次,這些日子跟著林寒吃了不少美食的楚揚和楚玉也沒鬨。
翌日,林寒把大寶寶交給他的丫鬟,就去書房抄寫《天工開物》,其中關於竹紙的做法,林寒單獨放在一卷竹簡上。
林寒起初想自個做,但她要請人還要買大水缸泡竹紙,可謂費錢費力還費心。偏偏她又有紙,畫畫的、寫字的、洗臉的等等,好幾集裝箱房。
思來想去,林寒就想到薑純鈞。
下午,三個孩子睡午覺,林寒去前院把竹簡給薑純鈞。
薑純鈞攤開一看,“這個宮裡有。”
“宮裡的不可書寫,經我改過的可以。”東西是抄的,林寒心虛,便板著臉故作鎮靜,“你不要就給我,彆做好了又夥同赤霄來偷。”
薑純鈞苦笑,這個“偷”是過不去了。
“卑職沒有,卑職這就進宮。”薑純鈞正想走,猶豫一下又停下來,以林寒的秉性要是沒點好處,下次他想偷都不見得能偷到,“卑職會向陛下稟明,此法是夫人辛辛苦苦琢磨出來的。”
這小子上道。
林寒麵上不動聲色,嗯一聲就回後院,把仨孩子叫起來醒醒困,該上課的上課,該玩的玩。
這些天林寒雖大部分時間都在忙,但閒的時候也沒真閒著,把朝裡朝外跟大將軍有關的事打聽個七七八八,也打聽到她沒良心的爹,狠心的娘以及便宜妹妹敢給她添堵,不光認為她快死了,還有大將軍的功勞——皇後失寵,皇帝也厭惡了大將軍——不指望他打匈奴,早讓他解甲歸田。
要不是府裡添口鐵鍋薑純鈞都向皇帝稟報,林寒還真信了外人。
雖不知前方戰況如何,但不見薑純鈞等人唉聲歎氣,又想到薑純鈞以前說不出仨月便可回來。林寒算著日子快到了。
四月二十四,休沐日,林寒就要帶三個孩子出去,給家裡添些東西,再給大將軍和將軍侄兒置辦些鞋襪。
上次去東市大寶寶腳沒沾地,全程發呆加犯困,林寒再給他錢,小孩看都不看,拿著他大兄二哥的玩具,給林寒個後腦勺。
“大寶寶,不去我們可就走了。”林寒道。
大寶寶知道有兩位兄長跟著,娘不會消失。揮揮小胖手,讓林寒趕緊走,彆耽誤他拆玩具。
楚揚一見弟弟掰他的小馬車的車輪,頓時不想去,“娘和小玉去吧。”
林寒無奈又好笑,“我又不知道你爹喜歡什麼樣的。那些我再給你們買。”指一下大寶寶手裡的東西,“紙和山芋出來,陛下又得賞我千金。”
一串銅板能買好些,大公子心中一喜,拽著林寒的胳膊就說,“娘,快點!”端是怕慢一點,事多嬌氣的楚白白跟上來。
林寒無奈地搖了搖頭,領著哥倆去西市逛一圈,買了許多好玩的,又給一家人買些鞋襪,就去東市買衣裳。
長安城東高西低,貴人的宅邸多在東市,所以東市的好貨比西市多。但想買小東西以及稀奇古怪的還得去西市。蓋因西市有朝廷為西域商人劃的地兒,來長安的西域商人都去那兒買賣。
林寒給大將軍和楚沐買的靴,有幾雙便是來自西域的皮靴。起初林寒不想買,又擔心天冷再來買不到,或找不到樣式做工都極好的,就把她看中的全包了。
小哥倆看到林寒的大手筆都愣住了。坐上前往東市的馬車,楚揚不禁說,“娘,你變了。
“哪兒變了?”
楚玉:“以前聽到菜要倒掉險些氣暈,今兒買了半車靴、鞋和襪啊。”
林寒呼吸一窒,心說花的又不是她的錢,她當然不心疼。抬手捏住倆孩子的小臉,“膽子不小,連你娘也敢調侃。”
“沒有,沒有。”楚揚咧著嘴去掰林寒的手。
林寒怕手上沒個準頭一不小心把孩子掐哭,就順勢鬆開,“你爹爹回來也不得閒,整日去軍營操練,十天半月就能穿壞一雙,看著多不禁穿呢。飯菜倒掉可就進臭水溝了。”
“娘,我們說笑呢。”楚玉忙說。
林寒:“我知道。我是擔心你們不知道,鞋沒穿爛又不想穿了,我們還可以給乞討者,不會浪費。”
這點小哥倆沒想過,聞言也明白為什麼林寒時而一擲千金,時而吝嗇的如同鐵公雞。
林寒卻後悔跟他們解釋這麼一通。蓋因小哥倆到東市看到帽子也要,看到楚白白那麼大孩子穿的肚兜也要,看到虎頭鞋也要,看到百姓穿的短褐也要,隻因做的好看。
林寒擔心他倆把東市搬回將軍府,逛一條街就命馭手回府。
“娘,娘,娘——”
“大寶寶?”林寒撩起車簾,看到一身材高大的男子抱著楚白白直直地往馬路走去,慌得林寒推開車門跳下來,“寶寶!”
楚大寶寶伸出小手,“娘!”
“彆怕!”林寒下意識激發雷係異能,一見在馬路上,還是白天,連忙把手縮回去,盯著男子,“把孩子放下,我饒你不死!”
男子的手一緊。
大寶寶癟嘴就哭,“娘,痛……”
“放下!”林寒高聲道。
男子皺了皺眉,把孩子放地上,“我——”
“閉嘴!”林寒一個箭步衝上去抱起大寶寶。
男子下意識伸手,“你——”
林寒抬腳就踹。
男子的瞳孔緊縮,旋身欺上,直奔大寶寶而去。
林寒慌忙護住孩子,急急後退把小孩兒往馭手懷裡一塞,朝男子麵門一拳。
男子稍稍一歪頭,輕鬆躲過就抓林寒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臂。
“接著!”
林寒掙開男子,餘光瞥到飛來的長劍,趁男子回頭的空檔踩住男子的膝蓋跳起來抽出長劍,扔下劍鞘,朝男子削去。
“爹爹?”
“娘!”
“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入V,彆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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