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收了笑容,仔細看了雲暖一眼,道,“不過,阿暖,你是他的女兒,他若是想要算計你的婚事,我們毫無防備,說不得就被他們算計了。你祖父他們雖然疼你,但說到底,他最看重的還是那人和那人的兒子。”
倘若她與雲佰城離婚之事鬨出來,她是可以離開雲家,但女兒的婚事必是會任雲佰城和那女人擺布了。
雲老太爺和雲老夫人再疼阿暖,在雲佰城的前途麵前,也會妥協的。
更何況,雲佰城和那女人最會的手段就是先斬後奏,不是嗎?
她的女兒可是隻有一個,她不容許她出半點意外。
她說完這些話見女兒已經收了先時的輕鬆樣子,端正了小臉認真的聽著,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她摸了摸她的頭發,有些猶豫地慢慢道,“阿暖,娘親想著,你帶上阿碧和全叔,先去北平,在你父親那裡先住上些日子,然後娘親讓你大舅在北平先替咱們安排一下,先買好房子,母親再把延城這邊的產業處理一下,過一段時間再借著你二舅的婚事去北平,屆時你再尋了理由搬到母親那邊住,可好?”
陳氏的兩個弟弟陳大舅和陳二舅現在也都在北平,五年前陳大舅從美國留洋回來,就在北平與美國人合資開了一家洋行,而陳二舅則是在北平讀完書後明裡去了大舅的洋行幫忙,暗地裡卻和人合夥開了一家八卦報社。
陳二舅的婚事就是在今年年底,屆時阿暖又在北平,陳氏過去參加弟弟的婚事順便探望阿暖也是天經地義。
不過她去了就沒打算離開了。
雲暖眨了眨眼,立時便明白了自己母親的心思。
母親是想借著二舅的婚事去北平,而自己住在那人那裡 - 他們突然要接自己去北平,想來是有什麼謀算的,屆時隻要自己抓了他們的什麼把柄和他們鬨開,便可以投奔母親,母親也可以籍此機會留在北平......
雲暖心中大喜。
她笑著“嗯”了聲,手摟著陳氏的胳膊,拿腦袋蹭了蹭,笑道:“嗯,女兒其他本事沒有,糊弄一下他們還是沒有問題的,母親您放心就好。”
陳氏失笑,她道,“你畢竟還小,不要隨便行事,隻摸清那人和袁氏的到底想做什麼即可。你住在那邊,多點和你大舅二舅他們聯係,有什麼事情就找他們商量,千萬不要讓自己吃虧,知道嗎?”
雲暖點頭,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將事情細細商量了下,主要也是陳氏不放心阿暖,細細跟阿暖說著她在北平若是遇到危險,該如何應對等等。
七月,北平,雲公館。
雲佰城收到自己父親雲老太爺的回複,道是下個月初便送阿暖到北平來,讓他把家裡和學校等事情都安排好,彆委屈了阿暖,隨信的,還附送了雲佰城一張兩千銀元的銀票。
雲琪這才知道父親要接那個遠在延城的妹妹雲暖到京中來。
雲琪不太高興,她嘟了嘴跟母親袁氏撒嬌道:“媽咪,乾嘛要把那個土包子接到北平來?爹地還說要送她去我的中學讀書,那要我怎麼跟同學解釋啊?”
雲琪就讀北平有名的燕華女中,可以進那裡讀書的皆是出自北平政商圈非富即貴的人家,就是雲琪,家世在那裡也不過是個中等罷了。
雖說現在追求自由戀愛,但新政府初立,有些頂級權貴的骨子裡還是有嫡庶之分,若是那些人知道雲暖才是自己父親原配的女兒,一想到可能出現的異樣目光雲琪就有些不舒服。
父親另有妻子且還有一個女兒的事就是雲琪也是回國之後才知道的,當時她對陳氏母女的存在還膈應了很久,跟著袁氏哭了好幾回。
而且雲琪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長大,回到延城,祖父母卻總對自己看不過眼,橫挑鼻子豎挑眼,對那又木訥又死板土得像什麼似的雲暖卻好得不得了,那心簡直偏到天上去了。
她......她不喜歡雲暖得緊。
袁氏摟了女兒,笑道:“這有什麼好解釋的,你什麼也不解釋,在彆人麵前多‘護著’她些,隻會顯得你大度。而且,”
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你也不必擔心彆人說你,你爹地他早就已經和她生母離婚,隻不過你祖父母守舊,所以你爹地不好跟延城那邊說罷了。”
雲琪吃驚的看著自己母親,想都沒想自動忽略了後麵那句,就直接開口道:“那,那那女人還賴在我們雲家做什麼?”
袁氏瞧著她小嘴微張的小樣子,心中得意,捏了捏她的鼻子,道,“阿琪,陳氏母女不過都是舊式的可憐女子,如同菟絲花般的存在罷了,她們離了你爹地和雲家是生存不下去的,所以阿琪,你何必跟這樣可悲可憐的她們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