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崎做出要與陸衍結婚的決定,如驚雷般再一次炸裂了狼族人民脆弱的神經線。
荒唐, 太荒唐了!
這個世界上, 怎麼會有狼族願意嫁給血族, 而且還是個已經死亡的血族!
顧懷璧家裡的門檻已經快被長老們踏穿了, 邊邊新買的地毯也被這些滿腳泥巴的老狼們毀得看不出顏色。
“爺, 你不能再坐視不理,任憑那隻半狼把我們狼族的規矩都壞了。”
“她造成的影響太惡劣, 好幾隻不懂事的小狼,都開始和血族的人交往了!”
“我外孫前段時間找了個血族女朋友,我一罵他, 他就說你看許家那個姐姐我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麼說他了。”
“爺, 這事你必須管啊!”
……
顧懷璧揉著眼角,聽著這些白發蒼蒼的長輩們痛心疾首地控訴許崎的重重“罪狀”,說道——
“她已經自我放逐,說了不再是我狼族的人。”
嚴嘉樹口水都噴出來了:“她說不是就不是麼, 這還由不得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反了天了不成!”
顧懷璧默默地抽了紙巾擦臉,說道:“都是年輕人的事”
“什麼年輕人的事!這就是狼族的事!如果小狼們紛紛效仿, 我們狼族還要不要繁衍生息了!”
顧懷璧第一張紙巾都還沒擦完,又被噴了一臉口水。
“這個事情”
“這個事情,就是爺過於縱容, 不, 應該是王妃過於縱容, 如果沒有王妃在背地裡支持, 那丫頭沒這個膽子!”
此言一出,顧懷璧臉色垮了下來。
嚴嘉樹還要繼續講,勞倫斯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不要再說了。
狼族的議政大廳是一言堂,狼王的話有絕對的權威,但是顧懷璧還是非常民主,會聽取老一輩合理的意見。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什麼話都能說。
他們可以說自己的任何不是,他都不會生氣,但是不能拂逆他的逆鱗。
陳邊邊就是他的逆鱗。
顧懷璧站起身,冷冷睨了他們一眼,看得他們心底發怵。
“我的女人我來管,同樣,你們管好自己分內的事即可,說到底是彆人關起門來自家事,你們自己伸長了脖子往裡麵看,一個個也都是這把歲數兒孫滿堂的人了,臊不臊。”
顧懷璧說完這話,直接道:“勞倫斯,送客。”
長老們灰溜溜從顧懷璧的宅子裡出來,對勞倫斯說:“爺不去管教他媳婦,還把我們教訓一通,這這這叫什麼事啊!”
勞倫斯無奈地說:“管教媳婦?你們爺這輩子都不可能。”
話雖如此說,但顧懷璧自己心裡也知道,許崎要和死人結婚的事情,實在是挑戰狼族可以容忍的最低底線了。
那天晚上,許崎爸又上門,和顧懷璧來了一番“秉燭夜談”,顧懷璧非常無奈地看著這個年近五十的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回憶閨女小時候多麼可愛,現在多麼叛逆,為了一個死掉的男人,連爸爸媽媽都不要了。
所以顧懷璧還真得走一趟,即便不是為了讓那些固執的長輩們安心,也是為了這小丫頭將來的幸福。
她還有無比漫長的一生,不應與死亡為伴。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顧懷璧就感覺身下的女孩在死命往外麵擠,他睡覺總愛壓著她,好幾次把女孩壓得勃然大怒,一腳把他踹下床。
不過今天早上,她動作很輕很輕,好不容易從“狼”肚子下麵擠出來,她連拖鞋都不穿了,踮著腳尖去洗漱,像是生怕吵醒了他。
顧懷璧耳廓微動,自然早就聽見她輕微的聲音了,隻是懶得抬眼皮而已。
邊邊偷摸地洗漱完,又輕輕打開衣櫃,挑選衣服、鞋子,然後妝台前護膚、化妝,忙忙碌碌一早上,她還挺得意,沒有把顧懷璧吵醒。
然而事實上,她前腳剛走,後腳顧懷璧就從床上一躍而起,匆忙穿上衣服褲子,跟了上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她將車轉入了郊區,徑直朝著許崎所在湖畔小洋墅駛去。
顧懷璧下車以後,遠遠地能看見三個女孩在草地上拍照片,許崎穿著潔白的婚紗,手裡捧著殷紅如血的紅薔薇,笑得非常開懷。
陸衍穿著合體的黑西服和白襯衣,坐在椅子上,襯衣緊束著他白皙的頸子,即便隻是一具冷冰冰的身體,但他依舊不失優雅與體麵。
他從來都是精致的男人,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血族對於狼族的氣味格外敏感,穿旗袍的晴雯最先嗅到危險氣息,防備地趴在草地裡上,露出了尖銳的利齒,眼睛直勾勾望著顧懷璧所在的方向。
她這突如其來的可怖模樣,把邊上的攝影師小哥都嚇了一跳。
邊邊見顧懷璧遠遠站在樹下,微微有些詫異,沒想到他會過來。
許崎見到顧懷璧,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本能地擋在了陸衍的身前。
邊邊迎了上去,問道:“你怎麼來了?”
顧懷璧一路上都在計劃,怎麼把邊邊揪回家,然後再把那個叛逆少女捆了扔給她父親發落,至於陸衍的屍體,則交給血族處理。
不過這會兒,顧懷璧看著草地上陽光下,穿著潔白紗裙的女孩們美好得宛如畫中人,他無論如何也不忍心破壞這樣的氣氛。
主要還是有點慫,他沒膽子把邊邊揪回去。
“說話呀,你怎麼來了?”邊邊絲毫不怕他,反而還挺理直氣壯問他怎麼來了。
顧懷璧很想說老子來抓你回去,不過話說出口,變成了:“來看看,這邊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他神情有些不自然。
“那正好啊,我們這邊正好缺人手呢!”邊邊回頭對許崎和晴雯道:“沒事啦,他過來幫忙的。”
晴雯懷疑地望了望顧懷璧:“真的嘛?”
許崎有些心虛,磨磨蹭蹭走過來,小聲對顧懷璧道:“老大,對不起”
她給他惹太多太多麻煩了。
顧懷璧悶哼一聲,走到陸衍身邊,抬起他的臉頰仔細看了看,微微蹙眉,又摸了摸他的下耳垂和頸動脈位置的皮膚。
都快一年了,他竟然真的半點腐化跡象都沒有,縱使是沉睡在冰棺裡,屍身都很難保持這樣的新鮮度,更何況每天曬太陽,居然還能這般完好如初,就像睡著了似的。
顧懷璧疑惑地望了許崎一眼,許崎抬眼望天,掩飾心裡的緊張。
但是顧懷璧沒有多想,本來血族在許多方麵都有違自然、有違常理。
顧懷璧問她:“今天舉辦婚禮?”
許崎點頭:“嗯,晚上月亮出來,婚禮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