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壓低了聲音指了指,又在燈座上擰了一下,然後那圖又變回去。
這才放聲說“你們要找的人就在隔壁呢,要看就從這裡看,切記看的時候不要說話,將這燈座擰回來了再開口。”
“真是勞煩姐姐了,”顧蜜如湊近了牆邊上,擰了一下燈座,將眼睛壓在了那美人圖的雙眼之上,很快就看到了隔壁的景象。
還看得挺全麵的,這強似是有什麼機巧,將對麵的人都放大了一些,顧蜜如看到了肅王的後腦勺,以及肅王對麵坐著的一個大胡子男人。
那大胡子還帶著一對耳環,鼻梁高挺笑起來嗓子眼兒的小舌頭都要跑出來了,看上去有些像是異族之人。
顧蜜如很快把燈座擰上,從腰間把那個月娘眼饞了半天的錢袋子拿下來,扔給月娘,之後說“把你們這的招牌菜上一些,小菜點心也來些,不要加料的那一種,屋子裡的熏香熄滅,酒也要乾乾淨淨的。”
“哎喲放心放心,這就上來這就上來。”
月娘一疊聲地應了,去把屋子裡的熏香滅掉了。
她瞧著這位姑娘是個好人家的姑娘,但聽上去這麼懂行,想來是經常來這種花柳之地。
她把錢袋子收進了自己的袖口當中,曖昧地看著顧蜜如說“姑娘要不要叫兩個公子作陪?”
“還有這位……”月娘看了林鐘一眼,被林鐘的氣質給嚇到了。
林鐘雖然換了一身淺色的衣袍,但是抱著刀站著,看上去實在是太像殺手了。
尤其是現在他劍眉蹙著,一副不用點火自己就能燒起來的樣子。
月娘猶豫了一下問顧蜜如,“這位公子要不要找一個姑娘?”
顧蜜如聞言笑得眉眼彎彎,看向了林鐘問“問你話呢小公子,要不要找一個姑娘作陪呀?”
顧蜜如本來就是想逗林鐘笑一笑,結果林鐘不光不笑,表情更加嚴肅。
瞪著顧蜜如,簡直像是要跟顧蜜如打起來似的。
顧蜜如見狀擺手說道“罷了罷了,我們家的小公子眼光挑剔得很,一般的庸脂俗粉很難入眼。”
“這樣吧,幫我找個小公子來彈曲兒,來了花樓怎麼能不聽曲兒呢?”
“還是姑娘放得開,”月娘說道“姑娘喜歡什麼樣子的公子?”
顧蜜如稍微想了想,心說這就難選了,顧蜜如什麼樣子的都喜歡,過往的那些情人也是什麼類型的都有。
她覺得男孩子這種東西特彆的美好,像花兒一樣,每一朵都不一樣,都有不一樣的味道。
花兒哪有不好看的,不討人喜歡的呢?
不過她想到今天的正事兒,說“嗯……不多話的吧。”
“不多話的可有的是,模樣上可有偏好?最近樓裡來了一群新鮮的人兒,我去給姑娘挑一挑。”
顧蜜如看著林鐘那一副大冤種的樣子,心說冤種應該是我吧?
她抽卡抽了個冤種人物,隨即開啟世界又是一個死亡開局,到現在任務還沒什麼進展呢。
顧蜜如歎口氣說“那就找一位溫柔些的公子吧。”
林鐘聽了之後,眉頭皺得更緊了。
月娘應生出去,林鐘看著顧蜜如說“你們開歲門訓練死士,不禁欲嗎?”
顧蜜如挑了挑眉說“我找一個人就是聽聽曲兒,我又沒有要跟他睡覺,這跟禁欲有什麼關係,這叫附庸風雅。”
“可這裡是花樓,我們就不該來這個地方。”林鐘渾身都彆扭,進屋到現在不肯碰屋子裡麵任何的東西。
顧蜜如見他這麼拘謹,嘖了一聲說“你這樣活著人生要少多少樂趣?”
“你過來這裡看。”顧蜜如招呼林鐘到牆邊上,然後對他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轉動牆上的機關,讓林鐘看向了隔壁。
肅王正和那個大胡子把酒言歡,兩個人一人身邊坐了兩個女人,屋子裡麵並沒有看到佛蓮的蹤跡。
想必佛蓮不是賭氣上房頂了,就是在外頭站著呢。
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在屋子裡麵逢場作戲花天酒地,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嘖。
林鐘看完了之後,顧蜜如把這洞又給關上了。
花樓裡麵基本上都有這樣的機關,有一些人總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喜歡看著彆人搞。
有很多人花錢來買痛快,不知道自己本身也變成了彆人的樂趣。
林鐘看完了之後問顧蜜如“我們帶著傅瑜兒來這兒有什麼用?肅王不是好端端地在跟那個大胡子說話嗎?”
雖然身邊有兩個女子作陪,但這種事情完全可以解釋過去。
顧蜜如笑而不語,拉開了自己袍子外頭,讓林鐘看到自己腰帶上掛了好幾個錢袋子。
然後顧蜜如問林鐘“你知不知道一句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
“我們今天就讓小鬼來‘推磨’。”
林鐘還是不明所以,這時候他們找的公子過來了,月娘親自把人給送過來。
顧蜜如朝著門口看了一眼,眉挑了挑說“好生俊俏的公子。”
那公子低眉順眼,看上去不僅僅眉目溫柔,身上還有一股書卷氣。
月娘笑著說“這公子名叫玉蘭,彈得一手的好琴,是新來的,不多話,懂規矩,我就知道姑娘你肯定會喜歡。”
顧蜜如看著這位玉蘭公子,說道“我確實是喜歡。”
她從林鐘的身邊離開,朝著玉蘭公子走過去,林鐘下意識地撈了一下顧蜜如的手腕。
他抓住了顧蜜如的手,顧蜜如回頭看他,可是林鐘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他動了動嘴唇,說“我們要做什麼就趕快做,我不想在這裡待著。”
“不會待很久的,我給你要了許多好吃的,你就當是來吃飯。”
顧蜜如說著掙開了林鐘,林鐘的手一空,感覺胸腔當中堵著什麼東西一般。
他看著顧蜜如朝著那位玉蘭公子走去,有種想要拔刀的衝動。
可這裡又沒有敵人拔刀乾什麼?
顧蜜如走到門口,對玉蘭公子笑了一下,然後就摟著月娘到了旁邊又在耳語。
說了一番話之後顧蜜如又給月娘一個錢袋子。
月娘喜笑顏開的出去了,沒一會兒送飯送菜的也都進來了,飯菜上得都很快。
顧蜜如坐到了桌子邊上,招呼著林鐘說“正好晚上加一頓飯,過來吃吧,這春風樓裡麵的東西絕對是不會差的。”
林鐘特彆的喜歡吃,但他今天莫名其妙地不想碰這裡的食物。
顧蜜如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到了已經坐在不遠處矮榻上麵的玉蘭公子,開始撥琴調試琴音。
那位公子感知到了顧蜜如的視線,手上不著痕跡地一僵,然後低聲問顧蜜如“姑娘想聽什麼曲子?”
顧蜜如看出了這位公子的僵硬和不自然,喝了半杯酒之後說“就彈公子擅長的吧。”
“你過來吃飯呀,在那杵著乾什麼?”顧蜜如招呼林鐘。
林鐘深吸一口氣走到了桌邊上坐下,拿起筷子,在桌上尋摸了一圈卻沒有夾東西。
顧蜜如發現了之後問他“不合胃口嗎?你還有不合胃口的東西?”這可真是奇了。
林鐘搖了搖頭說“不是要讓傅瑜兒看到肅王嗎,為什麼不現在就讓傅瑜兒看?”
現在看完了就趕緊離開,林鐘不想待在這兒,他整個人都跟這裡格格不入。
相反顧蜜如簡直像回到了自己家似的,她伸手指搖了搖,笑眯眯地對林鐘說“先讓她昏著吧,還不到火候呢,小鬼還沒開始推磨呢。”
這時候那位公子在兩個人說話的間隙插入了琴音,琴聲低柔和緩。
顧蜜如能聽出他的琴藝確實是很好的,甚至都不像是出自市井的野路子,這幾聲簡直像哪位大家的弟子……
顧蜜如正捏著半盞酒搖頭晃腦地聽著,突然間林鐘把腰間的長刀拍在了桌子上。
“哐當”一聲。
琴音戛然而止,顧蜜如被嚇了一跳,睜開眼睛莫名其妙看向林鐘。
林鐘看著顧蜜如,俊挺的眉目掛著霜寒,他說“吵。”
顧蜜如無奈道“多好聽的琴音怎麼就吵到你了?”
“哎呦,”顧蜜如看見了那位玉蘭公子,發現他也被嚇了一跳琴弦勾斷了一根,手指流出了血來。
他現在正垂頭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指發愣呢。
顧蜜如立刻起身說“公子怎麼不小心一些,琴弦鋒利,傷到了多惹人心疼呢。”
顧蜜如這兩句話說得語氣低柔,一點也不輕佻,仿佛是真的心疼這位公子。
這讓林鐘想起顧蜜如對他說話的語氣。
想起了顧蜜如對他說“你現在有我了就不是一個人了。”的那種語氣。
林鐘在顧蜜如摸出了一個手帕,朝著那位玉蘭公子走去的時候,突然間從桌邊上站起來拉住了顧蜜如。
顧蜜如莫名問“怎麼了?”
林鐘張了張嘴,俊挺鋒利的眉目簡直像是開刃的刀鋒一樣,對著顧蜜如散發冷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像小狗可能都要撒尿圈地盤一樣。
不過他還是想出了一個合理的理由,麵無表情認真撒謊。
這不是林鐘生平第一次撒謊,小的時候他有在訓練之中騙過教頭說他沒力氣了,長大之後他也有怕死假裝自己闖不過天羅十三鎮。
但這卻是他第一次為了不涉及性命的某件事情撒謊。
他說“我差點被控製,你不要離開我的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