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跟著這窮酸走商有什麼好,不如跟著爺,做爺的壓寨夫人,爺保證你吃香喝辣!”
韓山的話音一落下,他周圍的兄弟全都哈哈哈笑起來。
韓山難得有耐心,沒有直接上手粗暴對待這個小美人,實在是他剛吃飽喝足,且好久沒有遇見這麼讓他心馳神蕩的極品了。
極品美女就像是豆腐,不能太粗暴,否則一碰就碎了!
韓山手下們都把“船員”給用刀控製住了。
沒有人去看船上是什麼貨物,他們素了太久了,都在看著老大怎麼調戲美人呢。
這麼好看的女人,還輕紗半遮的,比直接露出真容還要撩人呢!
於是船上都是哈哈哈的猥瑣笑聲。
顧蜜如抱著長琴步步後退,手壓在琴下的刀上,琢磨著是先把他砍了,再威脅其他人進山,還是先進山再把他砍了。
他這顆項上人頭,顧蜜如是肯定要了。
她被韓山逼著退到了船艙的窗戶邊上,看上去簡直像是絕望之下要跳江。
韓山一見,立刻嚇著了,之前也不是沒有被抓住的女子跳過,一心求死,很快就被淹死了。
韓山可舍不得讓這麼美的女人淹死,他還沒嘗到滋味呢。
於是他也不再勸說調戲,直接快步走到窗邊,一把抓向了顧蜜如——
變故就在這一刻發生,韓山一到窗邊,窗外突然伸進來一隻手臂,手中拿著像蠶絲一樣幾乎看不見的細絲,迅速纏在了韓山的脖子上。
而後韓山“呃”的一聲,被勒得脖子貼在窗戶上,手中還抓著顧蜜如,另一手去解自己脖子上勒著的細絲。
他的臉貼在窗子上,和手中抓著細絲,正在用力的人對上了視線。
惡鬼。
韓山最後的意識隻能想到這句話。
因為他看到了那個人冰冷赤紅的,宛如沒有人類情緒的眼睛。
他的額頭在水中泡得發白,像是腐爛已久的屍體。
他一個字都沒有說,煞白的唇緊抿,而後手指一動,挑起勒住韓山脖子的一根細絲。
一拉,再狠狠一扯。
細絲陷入韓山脖子,瞬間的工夫切掉了他半個腦袋。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血有些延遲的噴出來,迎麵飛濺了顧蜜如一臉。
被她的麵紗儘數擋下,紅得更加鮮豔。
屋子裡本來在看自己老大調戲女子,甚至在期待著他硬上的水匪,慢半拍的反應過來,他們老大的脖子歪成了難以思議的弧度,窗外有人對他動手。
那個人似乎不滿意一下子沒能將人頭割下來,抓住了韓山的頭發,正在朝下扯呢。
做任務必須帶回對方的頭顱,林鐘在水中不宜帶刀,而且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用長刀,他有些頭暈目眩。
因此他偷襲用的是軟絲刀。
這東西在殺手組織裡麵很常見,隻可惜殺人需要一些力氣,且軟絲刀也分好壞。
林鐘用得這把不怎麼樣,他沒有將得到的懸賞都兌換出來,每次都是接了任務就走,他怕顧蜜如太快找到他,他就沒法做成甲等死士了。
也就不能如願留在她身邊了。
他在費力地用手指狠狠勒軟絲刀,企圖把韓山的大腦袋快點切割下來。
“大哥!”
“大哥——”
場麵一亂,顧蜜如險些喝了滿口的血腥,她這個角度看不到窗外,但是並不妨礙她知道是林鐘來了。
她帶來的人,沒有她的命令不會動手的。
對方要人頭,肯定是林鐘!
顧蜜如沉聲喊道:“動手!”
一把扔了長琴,抽出了琴下長刀。
被鉗製的一些“船員”迅速反製,顧蜜如一刀捅入朝著她殺過來的一個水匪,而後單臂朝著船艙上麵一勾,雙腿順著韓山腦袋上方的窗扇一踹,直接飛身出了船艙——
顧蜜如喊出動手的一刻,林鐘就聽到了她的聲音。
他連腦袋都顧不得切割了,第一反應是跑!
他起身就跑,卻還是因為他現在的狀態不行,晚了半步。
在他扯著布巾和帽子圍住頭臉,縱身要跳入江中的一刻,顧蜜如足尖一點,腰身在半空向後一旋,落在了林鐘要跳江的欄杆之上。
長刀正壓在他的頸項之上。
同時也對上了林鐘慌亂不安的眼睛。
林鐘抬腕一撞刀鋒,轉身又要跑,被顧蜜如眼疾手快扯住了後領子。
然後顧蜜如就這麼一手扯他後領子,一手持刀壓著他的後頸,全力一撞,撞得林鐘和她一起落下欄杆。
“林鐘!”
顧蜜如吼他一聲,把他用刀壓在船艙艙壁,氣急敗壞道:“你跑什麼!”
林鐘渾身僵硬,呼吸急促得簡直像是跑了八百裡加急的馬。
他的衣領連著他的兜帽和遮麵,被顧蜜如一扯,都給扯掉了。
林鐘不動了。
最後一絲天光被江水吞沒。
顧蜜如簡直想要朝著林鐘屁股狠狠踹一腳,這個操蛋的玩意!
但是這場合顯然不適合算賬,顧蜜如咬牙切齒對著林鐘道:“我放開你,你要是再敢跑,我這輩子都再也不會見你!”
顧蜜如威脅完了人,發現她威脅的話有點不對勁……她從來也沒用這種事情威脅過彆人。
她心細如發,針對她自己也是。
她很快發現,她早就意識到,林鐘不過是想要見她而已。
顧蜜如心裡那點氣蕩然無存,她心中晃動的漣漪,和這江中此刻因為船身震蕩出的水波紋差不多了。
一圈圈地在黑夜之中無聲蕩開。
但是她沒有把話收回,而是放開了林鐘。
這時候屋內的人也處理好了一切,並沒有出來,隻對著顧蜜如跳窗的那扇窗子道:“大小姐,處理好了。”
顧蜜如應了一聲,發現林鐘被放開了,也還是貼著船艙的艙壁不動。
他像是一截毫無生機的,被擱淺在岩石上麵,死去多時的海帶。
顧蜜如被自己的想法逗得一咧嘴。
正要上前和林鐘說話,就又聽屬下說:“其他船上的人怎麼辦,他們朝著我們這邊來了!”
“殺。”顧蜜如說:“殺完就跑。”
眾人領命做出了戰鬥姿態,結果對麵大船停在不遠處,點起了船燈。
最靠近他們的商船甲板上,站著一個一身黑乎乎的人,一看就不是什麼水匪。
“大小姐。”他對著顧蜜如的方向喊話,和顧蜜如的手下喊得一樣:“人已經都處理好了。”
顧蜜如眯了眯眼,非常眼尖地認出了這個人,竟是一直跟著她便宜爹顧晏城的那個侍衛!
電光石火之間,顧蜜如想通了一切。
原來好爹爹不放心她,悄默聲派了一大群死士,跟著她千裡抓兔子。
這就是被親爹寵愛的滋味?
怪不得這幾條商船像傻魚撞網一樣撞上來。
顧蜜如頓了頓,應聲道:“先待命。”
“是!”那人隔著江水對顧蜜如說。
顧蜜如把刀收了,對林鐘說:“看看,你排場多大,我帶著這麼多人接你回天羅山莊,你總該跟我回去了吧?”
他們這艘船的船燈也點了起來,顧蜜如看著林鐘還保持著那個姿勢,雖然沒有跑,卻不轉頭看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顧蜜如上前,伸手要去碰林鐘肩膀,林鐘啞聲道:“彆過來。”
顧蜜如:“……”
怎麼呢?
跟個被水匪抓住的小娘子似的,她剛才對著韓山都沒有說這話。
“你到底鬨什麼,想要甲等死士的頭銜,你可以等到明年夏天過天羅十三陣,你一定能過去的,非要玩命殺人升級,你是不是傻啊!”
“你不是最愛惜生命嗎?你死幾百次都不甘心被控製,林鐘……”
顧蜜如剛要說“我不值得你這樣”。
但是她湊近,林鐘就轉身背對著她,還把自己濕漉漉的兜帽遮蓋在了臉上。
顧蜜如在他慌忙遮蓋的時候,發現了他手背上和側臉上被泡發得慘白傷口。
“你受傷了。”顧蜜如上前扳住了他的肩膀。
林鐘一手扶著船艙,本來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聽不到顧蜜如說的話,隻能聽到一陣陣嗡鳴聲。
心中在想“臉不能讓她看見……”。
顧蜜如一扳他的肩膀,林鐘毫無預兆地摔在了地上。
顧蜜如有和他交手的防備,卻沒有他會昏死的防備,沒能及時接住他。
林鐘短暫的昏厥,又在地上撞到了頭,“咚”地一聲。
他又醒了。
他迷迷糊糊看到顧蜜如向他湊近。
他下意識伸手去擋自己臉上的傷。
他說:“彆看我……”很醜。
“很醜”兩個字沒能說出來,他抬起來的手就再度砸到了甲板上。
他昏死過去了。
麵上被韓山短暫對視,就當成惡鬼的猙獰傷疤暴露出來。
顧蜜如愕然僵硬在了下蹲的動作。
係統道:“他真的不通情愛嗎?他不肯給你看傷,怕你嫌他吧。”
顧蜜如心中罵了一聲。
她蹲下,借著船上搖晃的燈光,看到林鐘原本俊美的臉——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