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寒驚訝的問:“嶽父嶽母這是將親朋好友的隨禮也添進嫁妝裡了?”
他雖然不理俗物,但母親把份子禮都自個兒收著一事他還是心裡有數的,也沒覺得此舉如何不妥,這些事情父母作為長輩本就有權處理。
隻是同嶽父嶽母全心全意為女兒考慮相比,母親的做法未免有些患得患失。
陸時寒倒也能猜到他娘的心理,她始終對儀兒的家世心懷芥蒂,婚後那幾日試圖通過立規矩讓儀兒對她言聽計從,被他和楊媽他們幾次打岔過去後,更是心生不滿,大概還覺得是嶽家非要攀這門親事,他們家有錢,貼補自家乃是理所當然,加上嶽父嶽母單是明麵上給儀兒的嫁妝銀子就有三百兩之多,這些錢母親想伸手又沒有明目,索性把進京的花用打到儀兒嫁妝上了。
此番啟程,母親明麵上就不曾給盤纏,隻給他備了許多到京城可以吃的用的,再私底下告知給了五十兩讓秦海保管一事。
她即便想要與儀兒鬥法,內心也不想真委屈了他。
陸時寒則是覺得他讀書多年已經快把家裡掏空了,父親才過三十就不再參加科舉,也是為了把機會留給他,家裡委實無法供父子二人同時進府、進京趕考。
而今他總算有了出頭之日,卻因為入朝為官無法留在身邊奉養父母、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兼之小弟年歲漸長,是個聰明伶俐的少年,日後也是要走科舉這條路,家裡需要銀錢的地方仍然不少,如此種種,他其實能夠體諒母親將錢摟在懷中的心情,他這個長子無法在父母身邊儘孝,總該跟他們留些東西。
不過另一方麵,出行在外依然是陸時寒掏的錢,他手裡那些銀錢成個親已經花得七七八八,他娘給的這五十兩正好應急,等進京入朝便可以領俸祿,從六品京官待遇還是不錯的。
總之陸時寒從來沒有像秦氏期待的那樣隻管用顏芝儀的嫁妝吃喝,他自認是有手有腳的男子,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淪落到那種地步。
然則出門短短一天,他已經開始擔心這五十兩夠不夠她這一路的花用了。
倒不是顏芝儀多麼嬌慣任性,更沒有叫苦叫累,但是她越是體貼懂事,他越是怕她受委屈,不由自主就想要給她最好的。
從前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如今他才知道男人養家糊口不容易,對於這五十兩夠不夠撐到他們進京、並等到下個月發俸祿這件事,他感到深深的不安,甚至日後自己的俸祿夠不夠她吃喝玩樂,他都沒有自信了,畢竟以她看什麼都充滿興趣的表現,他哪怕領著朝中三品大員的俸祿,也不夠她一個人花銷的。
陸時寒第一次對未來感到憂慮,不想剛打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李員外帶著那樣豐厚的花紅表裡上門求字,他非但沒有任何抵觸,甚至感覺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這樣的“生意”回了京城也可以做著,讀書人賣字畫也是附庸風雅,再說他憑自己的本事養活妻兒,總比收受賄賂來得光明正大吧。
顏芝儀不知道他已經想到了日後生計上去了,她還停留在嫁妝話題上,點頭道:“爹娘確實把份子禮的大頭給了我,那些零碎的就沒辦法了吧。”
反正她結婚,把家裡搬空大半並不是誇張,連她都有點擔心年底大哥成親還有沒有錢。
不過她娘說不用擔心,當初她未來大嫂守孝前,家裡正想將婚事提上日程,已經備好了聘禮就等著去請媒人,不想被未來嫂子祖父的離世打亂了機會,守孝耽擱了一年。但聘禮還是可以繼續用的,所以也花不了太多錢。
陸時寒飄遠的思緒也被這句話拉了回來,他其實也有受到震撼的。
平時他也能感受到,嶽父家甚至是親近的姻親長輩,對他的熱情已經超過了普通侄女婿、外甥女婿,陸時寒覺得可能是嶽父和親戚長輩都在經商,也沒有供出能考上功名的子弟,物以稀為貴,才會對最有望考中做官的他這麼充滿期盼,畢竟連目不識丁的老伯都知道朝中有人好做事的道理,哪怕他隻是一輩子的不入流小官,也不可能回家鄉執掌一方,家族中有了他這個在朝為官的晚輩,嶽父他們做生意也會少很多麻煩。
可陸時寒還是低估了經商家族團結一心的程度,他們對他的熱情並非麵上關懷,而是掏出了真金白銀來支持慶賀他們成親,更難得的是給了這的這麼多都放在了暗處,若不是儀兒今日提出來,他甚至都不知道,可謂是深藏功與名。
不過比起這個,更讓陸時寒意想不到的,是夫妻之間原來還可以這樣毫無保留的討論嫁妝問題。
他以往受到的教育是嫁妝作為女子安身立命的本錢,妻子可以自行處理,若是不想透露,丈夫無權也不應過問,所以他才從未考慮過母親暗地裡的盤算。
今日如果不是她主動問,他也不會輕易去猜測她究竟有多少壓箱底,反正那都是她的私產,無論有多少,也不能改變他作為丈夫需要養家糊口的事實。
但她這般和盤托出,便代表著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比起麵對巨款的心動,陸時寒顯然更在意顏芝儀的全心全意,不由握住她的手神情動容道,“枉我隻知嶽父嶽母待我不薄,不想連叔伯舅舅們都這般掏心掏肺,可惜不能親自致謝,日後若是有機會,定要報答這份心意。”
顏芝儀被他的話勾起了一些記憶,搖頭道,“爹娘說了,咱們隻要過好自己的日子,他們付出再多便也值得了,至於親戚們的恩情,他們會慢慢報答的。”
陸時寒若有所思的點頭,“這次離開前,我給嶽父也留了些名帖,親戚們若是遇到難處,想是也能派上用場。”
顏芝儀不由好奇:“名帖這麼重要嗎?”
“尋常小事,用我的名帖報官或是私下請人應是好使,哪怕是去拜見知州大人,看在同朝為官、我們彼此又不曾結仇的份上,多少也會給個麵子。當然若是真犯了事,誰的名帖也沒用。”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嶽父的為人和家風我知道,叔伯舅舅們也不是仗勢欺人的性子,輕易不會犯事的。”
顏芝儀深以為然的點頭,她爹娘現在彆說倚勢欺人了,還在憂心忡忡擔心女婿工資在首都買不起房子呢,忍不住小聲對他吐槽,“我娘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嫁妝銀子省著點花,過兩年看完病若還有剩餘,跟你商量著湊一湊買個院子,在京城有個院子總歸是好事。”
陸時寒:……
大意了,原來嶽父嶽母還在盤算給他們院子的事。
那天他義正言辭拒絕嶽父嶽母送錢買院子,其實並不是顏老爺顏太太他們理解的那樣,他有信心靠自己的本事買房置業什麼的,陸時寒嘴裡的養家糊口、修身齊家就是字麵意思,讓妻兒有飯吃有衣穿便是養家糊口。
至於住宿問題,在京城為官租房住的前輩多得是,他並不覺得一定要買房,甚至據說因為京城居高不下的房價和房租,住房已經成了很多同僚重大的負擔,為此朝廷各部都紛紛在加俸中添上一筆租房補貼,能承擔一半的租房費用,剩下一半自行解決,陸時寒認為以他的俸祿還算綽綽有餘。
可如今依著儀兒的意思,嶽父嶽母怕不是以為他有了買房的打算,不想兩年後真讓妻子出錢買房,他少不得更努力些。
一刹那,陸時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連當年寒窗苦讀考科舉都沒這般壓力山大過,竟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不知還能如何賺錢……”
“什麼?”顏芝儀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一輩子都在踐行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偉大信念的陸大人,如今竟然滿腦子隻有搞錢?
她突然有種深深的負罪感,那樣憂國憂民的好官要是就此走上歪路,那她就成千古罪人了!
陸時寒回過神來,倒也沒有隱瞞,朝她笑道:“買房一事自然是為夫該考慮的事情,儀兒還請轉告嶽母無須擔心。”
要怎麼考慮?以他的俸祿,他們不生孩子、省吃儉用十年恐怕都買不起!顏芝儀這麼懷疑著,便忍不住拉著他的手,“其實我就是隨口說說,寒哥若是在不想用我的嫁妝銀子買房,咱們不買便是,租房也能住,再說還不知道會在京城待多久,如今早早買了怕也是浪費空置著。”
再熬個十幾年,就能住上堪比恭王府一般的豪華宅邸,她真的一點都不著急。
然而她越是善解人意,陸時寒隻覺得越發感動,同時更堅定了買房的信念,這樣體貼溫柔、寧願委屈自己也不想給他壓力的妻子,他又如何忍心委屈她?
陸時寒反握住她的手輕笑,“我說了這事我會解決,儀兒這般關心,不如幫我想想如何開源的問題?”
顏芝儀:???
也是萬萬沒想到,她都穿越且成了龍傲天男主的老婆,竟然還要擔心首都房價太高這種千古難題!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好早哦,隨便嘮嘮家常,說說我家狗子又成精的故事吧。
就昨天下午給它在衛生間洗澡,濕漉漉的出來它就往前衝,直奔我的臥室,我知道它肯定又要跳我床上蹦噠,想攔可是根本跑不過它,於是靈機一動指著籠子喊:檸檬快進籠子,我們要吃飯飯啦。
當時狗子前爪已經衝過房門了,聽到這話毫不猶豫回頭,因為弧度太大還在地上滑了一跤,下一秒就躍進了籠子,坐穩抬頭眼巴巴看著我==
然後我就喂了它一點狗糧,牽著一秒變乖巧的狗子出去曬毛毛
吃貨果然從不令人失望呢。感謝在2021-10-0322:58:49~2021-10-0421:34: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大仙女20瓶;給你一點甜甜16瓶;怪獸大王10瓶;大鹽喜歡吃草莓9瓶;226642886瓶;華華、yiyi、Wynne、甜糕、隻是一個普通熒罷遼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