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嬌的表情一瞬間從茫然轉化成驚恐。
那是遁逃的關幽,蛇腹裡走一遭,他顯然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昭昭清心咒念了一半,濕噠噠的蛇涎和毒液並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全吐在她麵前的草地上。
昭昭當場僵住身子,但奈何三眼巨蟒很熱情,垂下腦袋蹭她的手背,小心翼翼中帶著點求誇獎的討好。
昭昭終於反應過來——敢情適才巨蟒拔腿就跑並不是要找個風水寶地往裡一躺,而是去抓關幽了嗎?
昭昭有些不忍地摸了摸它的腦袋。
她不知道關幽是怎麼養出一條糅合三眼蜥和黑水蛟特性的巨蟒,還能將它關在彆院地底聽候差遣的,但違背天地法則誕生的東西,一定承受了很多苦痛。
現在,拚儘全力將關幽抓回來的它就要死了。
昭昭枯坐在原地,任由蛇尾盤上它的肩頭,直至它最後一絲氣息消散,她方抬手摸了摸膝頭那顆巨大的腦袋。
謝潯白走上前來,撩起衣擺坐在昭昭身邊。
他沒有說話,昭昭卻一扁嘴哭了出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難過,本來就知道巨蟒活不長的不是嗎?可是謝潯白一過來,她就忍不住想哭。
“你說話嘛。”昭昭抽著鼻子。
謝潯白沉默片刻:“生老病死乃世間常情……”
昭昭眼睛通紅:“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身後虞念嬌抱著劍冷眼看自家小師妹衝著才認識沒幾天的木頭少年撒嬌,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上前一把拉起昭昭,將她的腦袋按在懷裡,虞念嬌安撫地拍拍昭昭的背:“彆哭了,它也算大仇得報,死得其所。”
謝潯白抬眸看著她倆。
懷中少女哭聲稍歇,虞念嬌朝謝潯白得意地揚起眉,無聲道:“學、著、點。”
謝潯白移開目光,理了理壓根不存在褶皺的衣袍,站起身。
綿延數丈的巨蟒屍體委實不太好處理,它毒性驚人,屍身下的淺草已然枯萎發黑。
謝潯白從乾坤袋中拿一瓶藥粉灑在巨蟒身上,漆黑的霧氣彌散開來,一陣劇烈的惡臭過後,便是藥草的清香。巨蟒的屍骨化作流螢沒入流毒的泥地,枯萎的青草重新煥發出生機。
虞念嬌目瞪口呆:“這是什麼藥?”
謝潯白沒有回答,虞念嬌自知失言,懊惱地道了聲“抱歉”。
如此神藥,功效堪稱起死回生,謝潯白又是冷心冷情慣了的人,怎麼會輕易同她一個外人說道。
——嘖,說來也真是奇怪,這個在藥神穀弟子傳言中“也做得魔頭”的少年醫修,怎麼就對昭昭假以辭色呢?
不愧是我那可愛純良的小師妹!
虞念嬌捏著昭昭的揪揪,心底念頭轉過一遭,最後如是總結道。
“走吧。”謝潯白放好藥瓶,回頭同從虞念嬌懷裡抬起臉來的昭昭說道,“青州王快到了。”
昭昭抹了把臉,乖乖點頭。
虞念嬌一頭霧水:“去哪?”
昭昭惡狠狠:“抓壞人!”
遠在西郊彆院的青州王打了個寒噤,疑神疑鬼地環顧了一圈四周,同身旁披掛甲胄的將軍皺眉道:“一柏,可有發現不對?”
一柏將軍麵無表情:“沒有。”
他們麵前匍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寬敞的廳堂充斥著血與汗發酵多時的臭味。
青州王捂了捂鼻子,無奈道:“本王總覺得今夜不詳……”
他話音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