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糾纏成一團,因為……她看起來就不太通此道,咳!
姹羅就是姹羅,除了在情|欲一道上動手腳,便全然不知身而為人的疏朗與克製。
蒼雲焰將最後一隻姹羅焚毀時,他忍不住苦笑,其實他又有什麼資格指責魔道手段無恥?若他道心澄明,便不會那三段綺夢。
從長街儘頭走來,見到少女蹲在地上哭泣的身影後,他方警覺原來他所以為的萌動,已然成了會被外界輕易撩撥的刻骨情意。
但他不能拋下她不管,她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他再度說了這兩個字。
昨日他想,如果他恪守道心,在宣州事畢後與她告彆,大抵可以及時止損。
而如今他卻想,他不走的話,她會不會如同百年前奔上天極道戳他一般,朝他而來。
他開始貪了。
若說天道無為,那他是否可以放縱這條命軌繼續朝意想不到的方向運行?
懸在半空的手鬆開,慢慢落在昭昭的肩頭,謝潯白扶著她坐起身:“彆哭了,這次意外,我們也不算沒有收獲。”
昭昭從他懷裡抬起臉,順道心虛地拍了拍他印著兩片水痕的衣襟:“什麼收獲?”
她又小聲補充道:“我突破金丹不算。”
還挺實誠。
謝潯白彎起眼睛:“那就是封妖鏡中不僅有仙門和妖族,還有魔道。目前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但他們既然出現了,應當萌生了想分一杯羹的念頭。”
昭昭想起那個戴著惡鬼麵具的清臒少年,多年前仙門與魔道一戰,因為焚月宮臨時反水,藏青山重創,以藏青山山主為首的魔道三宗皆隱退避世,她不認得那個人,但在方才那不算交鋒的交鋒中,那個少年在用實力告誡她,要麼死,要麼退。
“這麼說來,封妖鏡中有他們非常需要的靈寶,是衝妖皇骨血來的嗎?”
“不確定。”謝潯白沉吟道,“雖然封妖鏡是封印惡妖的靈寶,但其中被捕的大妖太多,他們身上攜帶的靈寶和身死後留下來秘境都足夠引起修仙界動蕩,我們不知道魔道想要什麼。”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先去找師兄師姐嗎?”昭昭迷茫,“我們沒有線索。”
“在封妖鏡誕生前,封印惡妖的浮屠塔因為築壁壘,而讓大妖聯合起來從內部推倒,浮光島的鑄器大師吸取教訓,耗費數十人耗費幾代心血造出封妖鏡,鏡中三千小世界,隻要修為和戾氣達到某種程度,就會被單獨關押。”謝潯白道,“妖族自來弱肉強食,每個小世界都會有領頭大大妖,我們先找到他,興許他會知道些什麼。”
“好。”昭昭點頭。
找妖怪嘛,很容易的啦,修為越是高深的大妖,妖氣越重。
不過在此之前,她需要先穩固修為,連破三境實在太要命了。
但這算不算一言成讖?在青州她還和謝潯白說要成為修仙界進益最快的劍修來著?
入定前,昭昭傻樂了好一會,被謝潯白用靈氣拍了腦袋才乖乖盤腿靜修。
等境界穩固睜眼時,天際的殘陽餘暉皆儘收束,瓦藍夜色從一頭鋪往另一頭。昭昭和謝潯白在幾條街外找到唯一能喘氣的東西,那是一個乞丐,分明是三伏天,他卻穿著厚厚的皮襖。他兜著手打瞌睡,麵前一隻破爛的瓷碗,裡麵沒有錢,隻有半個乾硬的窩窩頭。
昭昭和謝潯白麵麵相覷。
這個乞丐身上有妖氣,他的妖氣渾厚凝沉,一點也沒有殺生多年凝結的腥味。
會是他們要找的大妖嗎?
昭昭決定先試探一下。
她貓著身子悄無聲息地來到乞丐麵前,一麵觀察著他,一麵探手抓住破碗裡的半隻窩窩頭。
乞丐睜開半闔的眼睛看了空掉的碗一眼,從懷裡摸出一枚金子,扔進碗中,須臾金子便化作一隻熱騰騰的窩窩頭。
昭昭疑惑地伸長脖子,再低頭看看手裡的那半隻窩窩頭,已經是金子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