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婉兒再給他擠眼睛。
好吧,他的確姓林,他家裡說是林家人也沒有錯。
都是大實話,隻是稍微,誤導了那麼點兒。
“林?”翠葉雪和那管事的都愣住了,齊刷刷扭頭看向林蘇瓷。
夜色之中,被四散的火把照亮了微弱的光,忽明忽暗投在林蘇瓷的身上,照著他的五官,飄忽不定的縹緲。
林蘇瓷自己姓林,對於這一點,底氣十足,站在那兒毫不在乎他們的打量,甚至挺了挺自己胸膛,高抬著下巴。
管事的臉色變來變去,回憶到林蘇瓷之前說的那句話,幾乎成了證據。
這個少年的身份,怕是不妥!
翠葉雪才是詫異,她頭發還被婉兒揪在手裡,還沒想出個好歹來,婉兒已經狠狠拽了一把,疼得她尖叫不已。
林蘇瓷捂著自己耳朵,悄悄吐舌頭。
第一次見女人打架,婉兒這種平日裡溫柔的女子,撕起來也是抓頭發扇耳光的,還真是……千古一流的祖傳絕技。
“啊!!!!!”
林蘇瓷耳朵被這一聲淒厲的慘叫震得直接抖了抖。他貓膽子小,渾身一顫,聳著肩膀連退兩步。
“怎麼回事?!”哪裡來的男人尖叫?
那管事的當即臉色大變,驚呼:“不好,公子出事了!”
林蘇瓷眼睛一亮!
小白菜那邊動手了!
他顧不得這邊,拽了拽宴柏深,朝他擠眉弄眼:“柏深柏深,小白那裡有危險,我們快去!”
宴柏深隻一眼就知道自家小崽子在想什麼,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滿足他。
中庭裡一片狼藉,對麵站著的人隻有寥寥幾個,這也就罷了,那管事的一聽見尖叫,根本站不住,立即把剩餘的人試圖帶走去營救。
至於翠葉雪,那管事的一個眼神也沒有留給她。
“這邊不玩了?”宴柏深淡淡問。
林蘇瓷急忙忙的:“不玩了不玩了!”
這裡不過是提前整治了翠葉雪,哪裡比得上小白菜那裡好玩!
宴柏深了然頷首,他抬眸,此地零亂的那些人拔腿在向一個方向跑,剩下的隻有被婉兒揪著的翠葉雪。
他抬手。
黑夜的空氣瞬間凝固。
風聲抵達耳畔停滯。
下一瞬,林蘇瓷的眼睛被輕輕蒙上。
一聲聲驚恐的慘叫和劈裡啪啦的聲音混在一起,密集響起。
林蘇瓷什麼也沒有看見。
他的睫毛顫動了下,在宴柏深的掌心一扇一扇。
“柏深?”
宴柏深等了一會兒,才慢吞吞放下手。
林蘇瓷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被婉兒抽飛了的,早就裝死的,還有戰鬥力的,以及那管事帶著要跑的人,都變成了一朵朵紅色的花。
鋪天蓋地的紅色之中,還有一個喘氣的。
站在一堆爆裂屍體當中的婉兒,劈頭蓋臉全是血,她的手還維持著揪著翠葉雪頭發的姿勢,呆呆愣愣,絲毫沒有反應過來,她已經是除了林蘇瓷宴柏深外,全場唯一的活人。
林蘇瓷拍了拍自己小心臟。多虧了前些年虛無妄的野外鍛煉,他現在對於血腥場麵的接受度,遠高過當初了。
血腥味被宴柏深抬手一揮,推散了去。
林蘇瓷聳了聳鼻子,沒有聞到太重的血腥味。
“我的親娘哎……”婉兒雙目呆滯,僵硬著脖子轉了一圈,發現了周圍燦爛的血花,眼睛都發暈了,顫抖著唇哆哆嗦嗦,人都嚇蒙了。
林蘇瓷沒有看見如煙花炸裂的場景,隻嘖了一聲。
這個乾脆利落的手段,太……太魔修了。
應該說不愧是輕缶這個老魔修的親徒弟麼?
林蘇瓷還沒有想那麼多,隻拽了拽宴柏深,低語道:“柏深,下次可不能讓人看見你這樣,小心被人追殺。”
這一地屍橫遍野的,讓人看見了,還以為是什麼窮凶極惡的大魔頭呢。
林蘇瓷想到這裡,忽地心生一計。
他蹭蹭蹭跑到婉兒跟前,拔出翠葉雪的簪子。
婉兒的手一鬆,那翠葉雪一頭倒地。
林蘇瓷蹲在地上,拿簪子沾了沾血,在一片血跡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空白的地,一筆一劃寫了幾個字。
招搖撞騙,該殺。
宴然留。
林蘇瓷站起身,看了看自己這一手故意粗糙了不少的字,滿意地點點頭。
這種魔修般凶狠的凶殺現場,可不能讓人跟自家飼主聯係在一起。這麼凶狠的事情,自然要推鍋給凶狠的人。
反正大魔頭又不認識他,就算背鍋也找不到始作俑者。
林蘇瓷很滿意自己的靈機一動。
婉兒看得一言難儘。一時間畏懼都減少了許多:“……小弟,你是不是太囂張了些?”
林蘇瓷理解為,借用宴然的名字,這種行徑太囂張。其實也對,誰敢這麼大刺刺借用大魔頭的名字,還是讓人背鍋的。
林蘇瓷扔了簪子淡定拍了拍手:“不妨事的。”
反正彆人一看見大魔頭的名字,自己就退縮了,哪裡還敢找事。
婉兒嘴唇動了動,最後感慨了句:“小弟,搞半天,你才是個狠人啊。”
林蘇瓷一臉無辜:“唔?”
婉兒從頭到腳都是血,她抬手摸了一把,自己都嫌棄萬分,小心翼翼看了眼慢慢踱步而來的宴柏深,縮縮肩膀,吞咽了口水,艱難道:“小弟,你不覺著,這位大人,下手過於……凶狠麼?”
林蘇瓷坦然的很:“不覺著啊。”
就算有,那也是這些人不好。
招搖撞騙,還垂涎他飼主美色,未了還想關他們牢房,廢他們修為!
本來白晴空來這裡,就是送他們全部歸西的,宴柏深先人一步,頂多算是做好事了。
婉兒再也說不出話來,抬手對林蘇瓷抱了抱拳,以示敬佩。
林蘇瓷已經按捺不住了,伸著脖子想去看前頭院子裡慘叫不斷的地方。
宴柏深直接拎起他後衣領,搖身一晃。
“嗚哇!”
林蘇瓷眼前一花,眨眼之間,他已經從一地血紅之中,抵達到一扇門前。
房間裡的燭火搖動,窗戶上倒影交疊,有掙紮,有施暴,還有不斷重複的動作。
“救命啊!!!啊啊!彆!!不要啊!!!”
裡頭一個叫喊到聲音都劈了的年輕男人幾乎是帶著哭腔,掙紮的身影在窗戶上搖晃不止,拚命躲閃著,卻被另一人影重新抓回手中,繼續重複的動作。
裡頭的撞擊聲接連不斷,床榻搖晃的嘎吱聲來來回回,甚至能聽見瓷器與瓷器碰撞的清脆。
林蘇瓷倒吸一口氣,他的手剛放到門板上,忽地想起來了。
這聲音不是小白菜啊!
“救命……來人啊!嗚嗚嗚……誰來救救我啊!!”
那幾乎是慘遭蹂躪的身影不斷發出悲鳴求救。
林蘇瓷呆呆看了眼宴柏深。
“柏深……”林蘇瓷有些糾結,“你覺著,小白他是個什麼人?”
宴柏深聽到這個名字,眸中閃過一絲不耐:“討厭的人。”
乾脆利落的四個字。
林蘇瓷嘖了一聲。
得了,問他等於沒有問。
不過這裡肯定是找錯了。估計是這個所謂的林家玄孫在強迫人尋歡作樂,把人都欺負的快要死了。
找小白菜倒也不急於一時。
林蘇瓷決定先救人。
免得裡頭那個可憐的家夥,要被人日死了。
林蘇瓷一個眼神,宴柏深就知道了小崽子想乾嘛。
他靠著紅漆木柱,朝林蘇瓷努了努下巴:“想去就去。”
林蘇瓷深吸一口氣,掰掰手指頭,活動了下筋骨,朝宴柏深一攤手:“借我一個法寶。”
他一個廢貓,總要一個震懾的了人的武器才行。
宴柏深直接從芥子中取出一柄流光四溢的長劍,拋給了他。
林蘇瓷接過長劍,一眼就被這柄劍的流雲般舒暢造型給吸引了。其次又被劍通體的內斂吸引,目不轉睛盯著劍細細打量。
“啊啊啊啊不要了!不要了!求求你放過我!”
林蘇瓷一激靈,才發現他還沒有把受虐的人救出來呢!
林蘇瓷趕緊手持著長劍,狠狠踢開了那扇木門。
“無恥淫賊!速速放開——他?”
林蘇瓷保持著一腳踢開門的帥氣姿勢,中氣十足的大喝一句,他滿臉的正義隨著看清場麵而凝固,慢慢地,逐步化作見了鬼的震驚。一張堪稱俊秀的臉蛋,活生生扭曲的能嚇死鬼。
在他眼前,是兩個人。
一個被扒的精光的年輕男人,仰麵躺在矮榻上,手撐著床榻,雙腳被分開綁著固定,哭得滿臉淚痕左右搖頭拚命掙紮,染上色|情的粉紅的胸膛急急起伏,英俊的男人哽咽不已,臉上淚痕混著汗珠,滾落在他赤|裸的胸膛。
而另一個施暴的人……
穿著一身裸|露的裙衫,發髻散亂,豔秀的臉上浮著薄薄的汗,他一腳踩在榻上,一腳踩在地上,高高挽起袖子的手,一手按在那英俊男人的腰上,一手,捏著一個威武的角先生,抵在那男人雙腿之間。
兩個人被哢擦一聲巨響打擾,從激情中齊刷刷扭頭看向林蘇瓷。
林蘇瓷沉默了片刻,艱難把舉起的長劍收回,默默退出去關上門:“……對不起,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