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琛綸隨手選了一把長劍,拿在手裡舞了個劍花,略一挑眉看向手持長槍的穆澤蒼。
“來?”
見將軍要跟人比武了,對方還是皇上,演武場旁邊的士兵們瞬間就聚集起來,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得滿滿的,人數還有不斷加多的趨勢。穆澤蒼的武藝那都是在戰場上一刀一槍磨練出來的,又將他自己的感悟揉入到穆家的槍法中,也是以一敵百的狠角色。
皇上的武功他們沒見識過,但這並不能抵擋士兵們為許琛綸加油呐喊的熱情。不說皇上救了他們的穆將軍,就是他那日在朝堂上的一席話就讓這群錚錚鐵漢們發誓要誓死追隨。
大家的呐喊聲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穆澤蒼掂了掂手裡的長槍:“如此,還請皇上見諒。”
說完足尖一點,憑著自己可怕的爆發力直衝許琛綸而來,手中長槍直抵許琛綸要害,眨眼之間已近在咫尺。
士兵們爆發出一陣驚呼。
甫一交手,許琛綸就察覺到了穆澤蒼那堪稱出神入化的槍法,想來那日若是有武器在手,穆澤蒼單挑那刺客並不一定會落得下風。
但他的缺陷也很大,穆澤蒼如今習武不過二十載,內力比起許琛綸來說還是不夠看的,所以通過穆澤蒼周身的風聲,和運動軌跡,許琛綸能很快的辨彆出穆澤蒼下一招想出什麼,每次都能恰到好處的避開。
最最關鍵的是,兩人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剛做了一些不可言說之勢,即便是許琛綸再小心,穆澤蒼身體素質再好,現在也是腰酸的厲害,行動之間多有牽扯。
比如剛剛穆澤蒼在擋許琛綸的一劍時就牽動了腰上的肌肉,讓他動作遲緩了一些,皺著眉躲開了許琛綸堪堪擦過的劍。
在那些士兵眼中兩人的對戰精彩激烈,險象環生,但都說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在那些真正有些武功底子,內力深厚的人看來,不過是許琛綸在給穆澤蒼喂招。
穆澤蒼顯然也察覺到了這點,他挑了挑眉梢,想到了那天晚上許琛綸幾招之內就製服了刺客。現在一交手,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皇上的武功。
“臣輸了。”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過後,許琛綸單手製住穆澤蒼,長劍
橫在他的脖子上,距離不過二指,再用力一點就能將喉管破開。
“將軍武功當真絕頂。”
許琛綸反手收了劍,趁眾人不注意捏了捏他的腰,感受著僵硬的地方,挑了挑眉。
剛剛興趣上來,倒是忘了阿穆現在身體不便,硬是拉著人比鬥一番,實在是不該。他不著痕跡的在穆澤蒼腰周的幾處大穴上連點幾下,舒緩著穆澤蒼的微微不適。
“不敢當得陛下如此稱讚。陛下才乃絕頂高手,若非有意放水,臣怎會堅持如此之久?臣輸的心服口服。”
穆澤蒼抱拳謝恩,抬頭對視時,兩人相視而笑。
回宮的路上,許琛綸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阿穆,最近幾個月你多多費心一下,給他們恢複到戰前的訓練量。”
穆澤蒼聽到這話一愣,等明白過許琛綸話裡的意思後,他緊抿著唇看向許琛綸:“陛下這是何意?”
許琛綸看了一眼遠處,威嚴的皇宮正靜靜地矗立在那裡,像是一個旁觀者,又像是時間的記錄者,天高雲淡,一朵白雲聚起,又很快被風吹散。
許琛綸透過寧靜的畫麵,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後的血與火,將整個京城燃燒成灰燼。
“要變天了。”他望著萬裡無雲的天,淡淡的說了一句。
許玄明被許琛綸的連番操作逼得有些狠了,武將一半的勢力已經在許琛綸的掌握中了,曾經那些老臣們也看清了當今陛下的性子,躍躍欲試的想要再博一下,中立中有很多人開始倒向保皇一派。之前他對伍仁的所作所為涼了不少追隨他的人的心,自己這邊的勢力被削弱了很多。
許琛綸之前收到了影衛的密報,許玄明近期跟一些來路不明的人來往頻繁,他們猜測那些正是匈奴的人。中秋節的那次夜襲是安排已久的,許玄明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殺招,他雇用了江湖上殺手組織的王牌,武功高絕,可位列世間一流高手。
本是沒想留下許琛綸的命,可他千算萬算竟沒想到許琛綸身懷武功,武功來絕對不低。他現在隻能對著桌子上那一封“任務失敗,已送往天牢。”的密函氣惱不已。
可是許琛綸對他的反擊這才剛剛開始。
在許琛綸和穆澤蒼回宮後不久,一頂青
泥小轎借著人煙稀少的偏窄巷子出了宮。這頂寒酸的小轎子上坐著的正是當朝太後,沈潘蘭。她即將被送往皇陵,迎接下下來屬於自己的命運。
沈潘蘭坐在顛簸的轎子裡,她現在披頭散發,眼神呆滯,完全不似以往的高貴典雅。
此時她正懷裡抱著一個紅褥子,裡麵包著團畫了人臉的枕頭,那被畫上去的人臉正咧嘴笑著,嘴角咧到了耳後根,笑臉不但沒有讓人覺得開心愉快,反而從心底生出了絲絲寒意。
而太後此時正一臉慈愛的看著懷裡的人臉,笑著一下一下的撫摸紅褥子,嘴裡還念念叨叨的說個不停。
“皇兒乖,一會兒哀家就讓他們給你換個新奶娘,那個奶娘留著也沒什麼用了,哀家等會兒就把她亂棍打死,丟出去喂狗。”
最慈愛溫柔的聲音吐出的話卻冰冷寒涼如厲鬼索命,外麵不小心聽見的幾個人,渾身一哆嗦,將頭低的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