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頂著一臉速成淡妝,挎著小皮包,手裡還提一不鏽鋼保溫桶,腳下生風的闖進病房,見著半靠在病床上的薑忻,惱道:“敢敢,你昨天怎麼不多打幾個電話吵醒我,你一個人上醫院哪成啊。”
瞥一眼趴自己腿上假哭的餘初念,抬了抬正在輸液的手:“怎麼不行?這不挺好。”
“快讓我瞧瞧。”
薑忻對待女性和朋友會格外的寬容耐心,尤其像餘初念這樣兩樣都占的。
任她像隻鵪鶉嘰嘰喳喳,還能耐心的配合她搭戲台子。
“看出個什麼來了?”
“哎喲,這臉都白了。”
餘初念一陣心痛,又正色道:“不過咱們家敢敢就算病著,也美得跟仙女似的。”
得,小姐妹的彩虹屁雖遲但到。
薑忻是典型的骨相美人,是那種乍一看驚豔,再看帶韻味的美。
她笑:“就你貧。”
轉眼注意到跟在後麵進來的許清讓,隨之詫異地揚了揚眉際。
“稀客啊。”
“來看看,”許清讓目光挑剔,確認她沒什麼大礙才站在一邊說風涼話,諷刺道,“幾個菜啊,喝成這樣,但凡你多吃一粒花生米,也不至於喝進醫院來。”
薑忻對他很不客氣:“你能不能積點口德。”
她再懶得搭理,轉移話題:“你都來了,怎麼不見江衍來?”
“什麼叫我都來了,”許清讓憤憤不滿,“他在家陪老婆待產,近期都來不了。”
有句歇後語雲,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許清然、江衍加上薑忻,他們仨打小在同一座四合院裡長大,人稱臭皮匠三人組。
上樹掏鳥,許清讓是人肉增高墊,下河摸魚,薑忻挖土刨蚯蚓,至於最溫雅的江衍,他負責跟在後麵收拾爛攤子。
哦對了,她能得了‘敢敢’這兩字,許清讓功勞不小。
不提往事,她掀眼看著吊瓶裡快要見底的藥水:“動作夠快的啊,孩子周歲宴記得請我喝酒。”
薑忻典型的記吃不記
打,人還沒出院呢。許清讓還欲說什麼,病房裡湧進一眾白衣醫生來查房。
薑忻在人群中找到了林知舟。
他胸前的口袋裡彆著兩支筆,乾淨的白大衣一絲不苟防的扣到脖頸下,正和為首的的老醫師低聲交談。
他一身清冽,讓薑忻聯想到被早春雪壓滿枝頭的青鬆。
林知舟似有所察覺,抬眼與她對視。
他像是不經意往這邊一瞥,一觸及離。
林知舟的雙眸深邃也迷人,仿佛能透過眼眸看到一片寧靜的海。他總是淡淡的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清澈。[1]
而這雙曾經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眼睛裡,現在再也找不到屬於她的影子。仿佛將“薑忻”這個人,徹底從他的世界裡按下刪除鍵。
醫生照常詢問病房裡另一個中年女人的近況,叮囑好好休養。
餘初念壓根就不認識林知舟,也沒察覺薑忻的情緒,把自己帶來的保溫桶擰開。
悄咪咪說:“敢敢,我把我嫂子的月子湯帶來了,正好給你補補。”
保溫桶效果很好,湯水還是熱騰的。
鮮香味飄散在空氣中,湯底熬成極其增添食欲的乳白色,表麵浮著一層薄薄的油珠。
薑忻注意力被勾過去。
她是真的覺得餓,折騰一晚,她連水都沒喝上一口。
“這是什麼湯?”她問。
“皇後螺花膠淮杞湯,這個螺肉很有嚼勁,我嫂子特愛喝,”餘初念眨眨眼,從餐具盒裡拿出調羹,“你嘗嘗合不合口味。”
薑忻還沒應聲,年輕醫生的清沉嗓音響起——
“她不能喝海鮮湯。”
林知舟不大客氣的打斷二人的交談,走過來:“退燒了嗎?”
薑忻眼神示意餘初念先把湯放下,想了想:“兩三個小時之前就退了。”
“感覺怎麼樣?”
她麵色平靜:“已經好很多,就是還有點疼。”
林知舟點頭,低頭囑咐身邊的護士:“先看血象,待會再開阿莫西林。”
他站在老醫師身後,重複下達醫囑:“急性腸胃炎平時要注意忌口,避免攝入粗糙、濃烈、辛辣的食物,忌油膩、刺激性食物以及海鮮、生冷食物等。”
林知舟意在言外的覷一眼保溫桶裡的螺肉。
他繼續道:“近兩天隻能吃流質品。”
薑忻:“好。”
林知舟微頓一息,神色認真:“還有,不宜抽煙飲酒。”
“當然,我會很乖。”
她鳳眼微揚,麵不改色的彎唇一笑,就是讓她那群狐朋狗友瞧見她這模樣都要誇一句:裝的一手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