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忻對他露出一個極淺的笑。
林知舟像是被她唇邊上揚的弧度燙到,眼神極快的閃躲了一下,卻又在頃刻間察覺失態,而後淡漠疏離的對她點頭示意。
本著不打擾人工作的原則,薑忻恰如其分的沒有上前攀談。
她手肘支著大理石桌麵,掌心墊著下巴,不動聲色的對小護士睇去一個“彆忘了”的暗示眼神。
這姑娘顧忌著還在工作時間,食指指尖在太陽穴附近點了點,特彆可愛的回以一個表示“了解”的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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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忻從醫院出來直接開車回公寓。
準備上樓才想起還有快遞放在自提櫃忘記拿,不得不繞道折回去取。
倒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不過是某寶上幾十塊一片的削眉刀。
之前她從魔都回來得匆忙,也為了輕便,有不少東西落在原來的住所。現在開始查漏補缺,必要的生活用品還需要重新置辦。
走到家門前,薑忻隨手把快遞盒放在玄關櫃上,脫下高跟鞋換上居家拖鞋解放雙腳。
她揉揉酸痛的肩,找來杯子倒水,提起水壺的一下有點用力過猛。
裡麵是空的。
薑忻歎一口氣,認命的去燒水。
等水開的這幾分鐘,她拿過美工刀沿著紙板間的縫隙劃開快遞盒上的黃色膠帶,裡麵的產品還嚴嚴實實纏著一圈氣泡袋。習慣使然,她抽出置物架上的打記筆,單手揭開筆帽,剛要塗掉包裹上的信息,門外倏地傳來沉悶敲門聲。
她手上的動作停頓一下,暫時擱置,轉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身形略有些佝僂的老太太,她穿著以寬鬆舒適為主的棉麻連衣裙,眼角眉梢皆是歲月走過的痕跡,最有意思的是她那一頭灰白的短發,是天然卷的小羊羔發型。
看上去和藹的沒有絲毫攻擊性。
薑忻詫異:“您是?”
“哦,我是1301的住戶,姓溫,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婆婆。”
“好。”薑忻從善如流。
“你是1302最近搬進來的業主吧?”
“嗯。”
“搬進來好,搬進來好啊,以後我就有鄰居了,”老太太笑得愈發和善可親:“對了,這是我女兒從浙江寄過來的
龍井茶。”
“溫婆婆,這個我不能收。”薑忻下意識拒絕。
“誒,必須收下。”
她混跡職場長袖善舞,卻不擅長拒絕彆人的善意,有點為難:“您看,我現在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回禮。”
“收下收下,就當是我這個做長輩的送給你見麵禮。”
老太太將熱情好客、團結鄰裡的中華傳統美德詮釋得淋漓儘致。
話說到這份上,薑忻再扭捏推拒難免會拂人麵子,接過老人遞來陶瓷的茶葉罐,心裡盤算找個機會還回去一個等價的物件。
“您太客氣了。”她道謝。
“這才好嘛,”老太太步履緩慢蹣跚的轉身離開,旋即又想到什麼:“對了,旁邊的單元樓裡有個壞東西,你可要當心點。”
薑忻失笑:“壞東西?”
“對,”老太太一臉正色,認認真真說:“我聽說是個有猥褻前科的男人,前段時間還調戲騷擾一年紀輕輕地小女孩,我看你是獨居,一定要注意安全。”
“這個情況聯係物業了嗎?”
薑忻臉上的笑意斂去,不著痕跡的蹙眉。
“聯係了,怎麼沒聯係,”老太太說,“那貓憎狗嫌的東西把人一姑娘家嚇得不輕,但他是業主,物業那邊還在協商。”
“再有下次,我建議報警,”薑忻表示已經知曉,“我會多加注意的。”
“行,那我就不叨擾了。”
薑忻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目送老太太挪著步子走到走廊另一頭。
等老人家把門關上,她把茶葉罐擱在置物架上安家,才耳尖的聽到水壺裡的水已經煮至沸騰。
從底座上撈起水壺,往杯子裡倒了個半滿放在茶幾上放涼,轉而脫下拘束的西裝外套搭在沙發軟靠上,薑忻懶洋洋的往沙發上一窩。
她拿著手機編輯備忘錄。
明天她有兩場麵試,在時間上安排比較充沛,上下午各一場,以免到時發生突發情況應對倉促。
點擊完“保存”,微信裡彈出群裡單獨@的信息提示。
是之前丁佳懷拉她進的班級群,群名帶著一股隨時準備去網吧連坐的中二氣息,叫“高三/十六班陣線聯盟”。
薑忻高中在讀那會,F高推崇分班製度,按成績依次排列,每年一次分班考,導致一個三年
讀下來,手機裡有三個班群。
她為圖清淨,習慣把社交軟件上除了工作群以外的所有閒聊群設置成“免打擾”模式。
她順手點進去。
群裡正聊得火熱,七言八語的什麼都能聊上一嘴。
她戳開小鍵盤:[在,有什麼事。]
她看到艾特自己的那條白色氣泡。
發覺這條不止@了自己,後麵還跟著一串稀奇古怪的ID。
在她姓名前麵,是另一個人的名字——林知舟。
這一條信息裡,隻有他們兩備注了本名。
兩個人的名字挨在一起,中間僅僅隔一個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