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醫生,林醫生?”護士在外敲門。
林知舟視線逐漸找到焦距,輕轉手腕活動有些僵硬的手指,長久停頓的筆尖在紙頁上留下一個略顯突兀的墨團。
他真是昏了頭,竟然在工作時間走神。
女護士鍥而不舍:“林醫生,有個病人情況不太對。”
他忙不迭起身:“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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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時間,薑忻已經熟悉一圈律所的環境,以黑白為主的簡約風格帶來強烈的空間感與視覺衝擊,巨大的落地窗外可以直接將水立方和鳥巢全景收入眼底。
順利拿到工作牌,薑忻站在自己的臨時工位前,向領著自己參觀的律師助理露出一笑表示感謝。
大家各自去忙以後,對麵工作台的小姑娘悄咪咪地從筆記本後麵探出個頭來:“嗨,你就是薑忻吧?”
“你是?。”
“我叫蔣綿,將軍加草字頭的蔣,軟綿綿的綿,”小姑娘舉著胸前的工牌給她看,一雙鹿眼輕眨:“初次見麵,多多指教。”
薑忻想起這次應聘一共招了兩個人,一個律師崗,一個助理崗,被錄用的名單中,確實有一位姓蔣的女士。
“不用太客氣。”
“對了,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大概是所裡統共就她們兩個新人,即使所在崗位不同,蔣綿仍從中找到點“同病相憐”的意味,壓著音量聊得格外投機。
“華政。”
“啊,我也是!”
“是小學妹啊。”
“我是去年才畢業的,我可以叫你一聲師姐吧?”
“我是14屆的畢業生,”薑忻把收納箱裡的馬克杯拿出來放在辦公桌上:“當然可以。”
蔣綿還想再說點什麼,彼時其中一間獨立辦公室的玻璃門被人從裡推開,唐明軒手沒鬆開把手:“蔣綿,你過來一下。”
“哦,來了。”
蔣綿匆匆應了聲,整理著衣領從座椅前站起來,忙道:“不和你說了,唐par叫我呢。”
“去吧。”
薑忻剛入職,還處於工作交接和熟悉業務的階段,餘初念這小妮子的信息轟炸懟過來那會兒,她正梳理一個單子——
餘初念:[聽說你今天正式上班]
餘初念:[中午有空沒?
出來吃飯慶祝慶祝。]
薑忻在瀏覽文件的空擋回複她:[行,我大概十二點左右收工,想吃什麼你來定。]
餘初念:[o98k·JPG]
餘初念:[那我就我打擾你工作啦。]
餘初念:[到點了我再call你。]
薑忻:[嗯。]
她放下手機,提筆在筆記本上圈點,她做事前有凝練大綱的習慣,即使在互聯網快速普及的時代,這個習性也仍然保留到現在。
薑忻眼睛沒離開顯示器,按壓筆的一端無意識的抵著下顎,在某個靈光乍現的幾秒裡扔下手中的東西,十指搭在鍵盤上運指如飛。
不得不說,人一旦專注做一件事來,時間會變得很快,薑忻敲下最後一個句號,“Ctrl+S”快捷保存。
她還沒來得及舒展酸痛的後頸,餘初念催魂般的連環奪命call一連串的打進來,薑忻把藍牙耳機往耳蝸裡輕輕一扣,跟臨桌招呼一聲,從椅背上拿過外套攬進臂彎裡,嘴裡還念念有詞:“來了,你到哪兒了?”
餘初念這個人在娛樂圈裡摸爬滾打多年,不僅眼光獨到,性子也磨得粗中有細,體諒自家死黨工作不太方便,餐廳直接訂在北辰路附近。
薑忻從寫字樓裡出來,高跟鞋砸向地麵的撞擊聲清脆有力,她垂眸看一眼腕表,步行的速度趕得上彆人小跑:“十分鐘,馬上到。”
她輕車熟路的找到目標地,推開門,從驕陽下踏入陰涼處,清爽的冷氣撲麵而來。
餘初念從卡座沙發上站起來向她招手:“敢敢,這呢。”
“等多久了?”薑忻在她對麵坐下。
“我也剛到,咱們先點單。”
穿黑馬甲的服務生扶著托盤上茶水,又遞上兩本菜單。
以前薑忻吃東西挑剔成性,畢業以後少不得經曆一番社會的毒打,有的時候容不得她挑三揀四,倒是少了幾分嬌慣。
她拿著菜單翻看兩頁,點了一份從圖片看上去分外有食欲的套餐。
等服務生離開,餘初念捧著臉賊笑著衝薑忻挑了挑眉際:“紅圈所都讓你應聘上了,不愧是你,我對你刮目相看。”
說罷,她像個在課間做眼保健操的幼稚小學雞,撐著食指在眼骨附近打圈,實力演繹了一番什麼叫“刮目”相看。
薑忻有些好笑。
餘初念拿起手邊的檸檬水:
“那我今天就以茶代水啦,希望我們薑大律師能月入百萬。”
薑忻也拿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
剛喝進半杯檸檬水,餘初念就露出一個‘苟富貴,勿相忘’的小表情,樂道:“暴富以後,要記得包/養你的小情人——餘初念。”
然後薑忻猝不及防被茶水嗆到。
“那怎麼辦,我們想到一塊去了,”她扯過紙巾擦了擦嘴角,眸光微垂,懶洋洋地玩笑:“等你一夜暴富以後,餘富婆來包/養我,可以少奮鬥二十年。”
餘初念被她看得發愣。
知道薑忻容貌出挑不是一天兩天了,偏偏她人生得高挑,坐姿又向來優雅筆挺,視線落下來時神色有一種不自知的慵懶。
而她那雙丹鳳眼明眸善媚,活像誌怪裡勾引過路書生的山中精怪。
身穿職業裝的莊重與自身的嫵媚並不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