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忻到家已經是淩晨三點。
無人的客廳裡僅僅亮著幾盞LED筒燈,一應擺設都待在原來的位置,堪稱一塵不染的大理石地板上突兀的放著一個黑色旅行包。
一塊淺色的衣料耷拉在包沿外。
浴室裡的花灑勤勤懇懇的工作,寂靜中隻餘淅瀝水聲淌過,磨砂玻璃門朦朧的勾勒出女人嫋娜妙曼的身段。
不過須臾,水聲驟停。
薑忻裹著一件輕薄的紅絲絨浴袍推門而出,滿室氤氳四溢飄散,她袖下露出一截骨肉勻停的手腕,正搭著一條柔軟的毛巾擦頭。
發梢濕漉的水漬擦到一半,她徑直裹著發巾癱在床上,席夢思微微下陷托起她的身形。
她拿過手機,點亮屏幕。
戳進微信,給林知舟發消息——
[平安。]
這會兒將近四點,他居然還沒睡。
消息也是秒回:[到家了??]
[半個小時前到家。]
[嗯。]
她想了一會:[你什?麼?時候回?]
[後天。]
薑忻:[要我來接你嗎?]
她的指尖從拚音小鍵盤移開,覷著左上角“對方正在輸入……”的一行小字看了?一會,對話框裡跳出白色氣泡。
林知舟回她:[看你,你想來就來。]
[好。]
對話的末尾是那邊叮囑她早點睡,薑忻揉了揉困倦的眼睛,順勢而為:[你也是。]
林知舟:[晚安。]
她把這兩個字反複看了?幾遍。
才回:[晚安。]
***
又是一天。
薑忻的生物鐘讓她在剛剛泛起魚肚白的天空下自然蘇醒,她指尖撚著一簇仍然有些氤濕的黑發,枕著濕發睡了半宿的滋味並不好受,太陽穴附近的脈搏每跳動一下都帶著微弱的痛感?。
——懶得吹頭的習慣確實不好。
她一邊揉著額角一邊起身下床,洗漱過後換了簡約風格的包裙出門,而且非常幸運的趕在早高峰到來之際抵達寫字樓。
時間還很充裕,
薑忻收到江衍發的滿月宴請柬那會,她正坐在樓下星巴克等她剛點的早餐。
現如今互聯網覆蓋全球,絕大多數需求幾乎都能在手機上解決,就連發請柬這事兒都能直接在手機上一鍵發送電子版,已經很少有人上門送紙質請帖了?。
說起來她跟江衍交情
不淺,
但是16年他結婚,薑忻正處事業上升期,人在上海為一單案子忙得焦頭爛額,沒來得及親臨現場,隻是隨了一筆份子錢草草了?事,18年他喜當?爹,薑忻窩在辦公室裡沒日沒夜的加班加點,孩子周歲宴也隻是寄了?點小衣服過去當做隨禮,這他媽才20年二胎都抱上了?,這次她要是再不去好像也挺不夠意思的。
薑忻記下請柬上的時間地點。
然後切出去給他發短信:
[你家老二就滿月了??]
江衍大概還?在忙著在通訊錄裡點人,過來幾分鐘才回:
[一個月零九天。]
[大忙人,這回肯賞臉來一趟了?嗎?]
薑忻差點為他這三?年抱倆的速度豎起大拇指,於是打字道:[行,記得給我留位置。]
江衍:[好。]
幾秒後,他用我家死黨注孤生的語氣感?歎:[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喝到你的喜酒。]
薑忻:[?]
她停在屏幕上方的指尖微懸,想起這幾年光是四處隨份子錢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還?是有去無回的那種。
薑忻覺得自己受到了人身攻擊:
[...............]
[謝謝,有被冒犯到。]
這時,服務生拎著折疊封口的牛皮紙袋過來,旋即眨了眨眼靦腆道:“您的牛角包打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