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忻蹭在他身邊,領了個擀麵皮的差事。
擀麵皮不是什麼技術活,但要想擀出來的餃子皮薄厚均勻,圓潤可愛卻也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
她往手上抹了薄薄一層麵粉,嘗試著拿擀麵杖,碾開柔韌雪白的麵劑子。
剛開始還不那麼嫻熟,擀出來的皮奇形怪狀,模樣新奇的很,總之跟圓形比起來相去甚遠。
看得林知舟在一旁微微彎了下嘴角。
薑忻將失敗品重新捏成一個團,有點納悶:“笑什麼。”我隻是太久沒包過餃子,時間久了生疏許多。
以是,就聽到林知舟很輕的笑了聲。
薑忻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心想——
哦,這人還敢嘲笑我。
真是big膽。
她用不悅的眼神瞅瞅他。
而後出其不意的伸手,微蜷的指背蹭過他的下顎,壞心眼的留下兩道顯眼的白。
偷襲成功。
薑忻壓低聲線,帶著威脅的意味:“還敢不敢笑我。”
林知舟眼眸輕轉,眼底仿佛有漾著淺淡的笑意,他投降似的,說:“嗯,不敢了。”
聽到滿意的回答,她揚起纖細的眉:“這還差不多……”
在她意料之外的,一隻溫熱的大手忽然蹭過她的額角,留下一大片白痕;就像一隻大獅子用寬厚的肉墊揉了揉小橘貓的腦袋,即使已經有意收斂了力道,卻還是不下心把貓崽蹭歪了頭。
薑忻愣了半秒,惱道:“林知舟!”
“在這,”他輕輕莞爾,說:“錯了。”
見她臉上未消下去的羞惱,林知舟思索一二,彎下腰,偏頭露出線條優渥的側臉:“怎麼跟個小爆竹一樣,我讓你欺負回來,好不好?”
薑忻哪裡肯放過,乘機往他臉上抹。
抹完了,又理直氣壯說:“誰稀罕,”頓了片刻:“你才一點就炸。”
林知舟低頭親了下她的鼻尖,哄道:“嗯,我才是爆竹。”
薑忻本也沒多生氣,現在更是沒脾氣了。
兩人鬨騰許久,這除夕夜的餃子包的也磕磕絆絆。等林知舟包了滿滿一碟,整齊的碼在盤麵上,薑忻才回味過來,林知舟先前說“包的不好看”實屬是謙虛了。這人連包餃子都能變著花樣來,什麼“元寶”啦,“柳葉”啦,一個個都有模有樣。
薑忻試著包了幾個。
嗯,醜的扶額。
餃子下了鍋,在沸水裡翻滾數個來回。
不過很不幸,薑忻為數不多的包的那幾個醜兮兮的餃子在高溫中煮散了。等完全熟透撈出來,盛進小瓷碗。林知舟端著碗上桌,趕著薑忻去洗掉手上的麵粉。
擦掉手背上的水漬,林知舟剛調好醋碟。
薑忻拉開椅子坐下,湊碗邊聞聞。
青花瓷碗裡的餃子格外白胖飽滿,清湯表麵浮著蔥末點綴。她夾起一個,蘸上深色的陳醋:“我嘗嘗哪個是玉米餡的。”
林知舟淡淡道:“你碗裡都是。”
薑忻咬下一半,口腔裡滿是玉米粒的清甜,含含糊糊的“嗯”了聲,托著上揚的音調,是疑問句。
“不是喜歡?”
聽到這,薑忻笑了笑。
一時無聲。
飯桌上隻剩下餐具碰撞的聲音。
薑忻被燙的吸了口涼氣,乖乖小口吃。
她的餘光瞥到對麵,林知舟碗裡有幾個餃子是肉與皮分離的,肉末散在湯裡。
她認出來。
這是她包的那幾個,醜的格外有特色的餃子。
薑忻抿了下唇,問:“好吃麼?”
林知舟拿筷子的手一頓:“不錯。”
“謝了。”
“嗯?”
“真夠給我麵子。”
“……”
薑忻小口小口吃了半碗,後知後覺牙被什麼堅硬的東西烙了下,吐在紙巾上才發覺是一枚乾淨的“五角”硬幣。
薑忻挑了挑眉:“你們那習俗?”
“算是。“
“哦。”
她慢吞吞咀嚼,之後又接連吃出些一元或是一角五角錢的硬幣,反觀林知舟倒是什麼都沒吃出來。
最後一碗熱湯下去,鼻尖都冒出一層細密的薄汗。
放下空碗才想起要問:“餃子裡塞硬幣什麼意思,財源滾滾?新年發大財?”
林知舟語調有點懶:“這是寓意之一。”
她重新看向他:“還有呢?”
“還有幸福美滿、吉祥如意之意。”
薑忻偏了偏頭。
突然伸手越過不寬的餐桌,小流氓似的挑了下林知舟瘦削的下巴,得逞後愉悅的昨了下舌:“那我的幸福應該有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