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白蓮花庶妹不為妾(八)(1 / 2)

慕瑜淵一把拿起枕下長劍, 徑直起身,他這一年來一直和衣而睡,怕的便是自己這個瘋病不知道什麼時候便發作了。

當他打開房門, 侍衛們都十分警惕地看著他,混在人群中的其中一人突然大喊道:“他出來了!大家快動手!”

伴著這一聲大叫, 有人率先一躍而起, 手中的刀快速地砍下慕瑜淵。慕瑜淵一個側身, 輕鬆躲過, 用劍柄擊打在那人的腹部, 一下子便將人踩在了腳底,手中長劍直指侍衛的眉間。

“都給孤滾。”他那雙琥珀色的鳳眼冰冷地掃視著眾人, 仿若又回到了從前那個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太子,讓人望而生畏不敢上前。

眾人這才意識到今日慕瑜淵竟沒有發瘋。

侍衛長謹慎地與他對視了一眼,手中的長戟晃了晃,便朝著眾人揮了揮手, “都散了。”

一下子安靜下來的庭院,春風拂麵, 長發揚起, 玄衣男子立於其中,收劍恍神, 他不禁仰頭望向一碧千裡的天空, 是上蒼聽到了他的祈禱嗎?

魏度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極為激動地跪在了慕瑜淵的前麵, 哽咽道:“太子殿下!您恢複了?!”

當真恢複了嗎?

慕瑜淵驀然回首望向廊庭, 果然看到了那個眉眼柔和的女子,他朝少女疾步走去,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與少女麵對麵, 他看向少女的眼裡終於有了光,甚至想要伸手去抱住少女。

可他看到了自己伸出的雙手,右手潔白修長,左手不堪入目,醜陋的疤痕提醒著他,縱然不再發狂,他也回不到過去了——他隻是一個容貌醜陋的庶人,何德何能攬月入懷?

白楚蓮卻是毫不猶豫地撲到了他的懷裡,雙手抱住他,喜極而泣道:“郎君!”

少女身上獨特的香味隨之撲入他的鼻腔內,他隻覺得自己的身心都被強烈地撞擊了一下,一顆心全然融化在了那獨特的香氣裡。

他試探地將自己的雙手收攏,一點一點地搭在少女的身上,等徹底抱在一起他才清晰地意識到少女的身子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柔軟一些,還要纖細一些,那盈盈的細腰甚至自己一隻手便能抱過來。

美人在懷,慕瑜淵隻覺得自己這潭死水被架在火上煮了一般,一下子變成沸水,熱氣不斷冒上來,他慌忙推開了懷中的嬌軟。

“郎君?”女子疑惑地叫著。

他的臉像封了一層冰,唯有那一對赤紅發燙的耳朵出賣了他,慕瑜淵慌亂地將目光落在了彆處,便對上了魏度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見他像看戲一般地看著自己和白楚蓮,心中什麼旖旎都化作了烏有。

慕瑜淵清了清嗓子,正色問道:“你昨日給孤喝的是什麼茶?”

“是蒲公英茶……郎君的意思是蒲公英茶可以治你的病?!”白楚蓮故裝詫異地問道,仿佛自己是陰差陽錯幫到了慕瑜淵。

魏度卻有些猶豫,這隨處可見的蒲公英當真能治好殿下身上的病嗎?

麵上看慕瑜淵被圈禁在了彆院,但何嘗不是聖人對他的一種保護?聖人一開始是在生他的氣,可是慕瑜淵到底是聖人親手養大的兒子,感情深厚,期間也曾暗中派了不少國醫聖手來為慕瑜淵診治,隻是無人能將他醫治好,甚至不少大夫一口斷定慕瑜淵得的就是失心瘋,藥石罔效,這才叫聖人徹底失望。

慕瑜淵卻與魏度想的不一樣,他的身子他清楚,昨天那碗茶下去他的身子能夠感覺到爽利了不少,何況他本就已在深淵之底,是白楚蓮到了他的身邊後一點一點地給他希望也讓他滋生了貪念,但凡有一絲治愈的希望他都不願意放棄。

“那妾以後每日都給郎君燒蒲公英茶。”女子對他甜美一笑。

他的目光也柔和了下來。

所以不過是為了來喝一碗蒲公英茶的,為何最後變成了太子殿下與他在田間勞作呢?魏度木著一張臉,在後院的那幾畝田地裡忙活著,乾了一整日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他回頭便看到了慕瑜淵比他乾得還起勁,那一頭烏發終於被束起,一張冷白的臉被太陽曬得通紅,一身玄衣早已濕透,鞋上沾滿了泥,偏偏慕瑜淵拿出當初處理國事時的十二分乾勁,不怕臟不怕累依舊埋頭苦乾。

魏度苦著一張臉,主子還在乾活他也隻能繼續乾下去了,可憐了他一把年紀還得吃種田的苦。

前幾天還在忙活的白楚蓮今日有了兩個幫手,便徹底不乾了,這會兒她戴著遮陽的帷帽,手裡提著茶,似陽春三月的楊柳枝兒一般一步一搖地走到慕瑜淵的麵前。

她拿出懷中的錦帕,踮起腳尖,為慕瑜淵擦拭額頭的汗水,秀眉輕鎖,心疼道:“郎君可是乾累了,快歇息歇息。”

那錦帕許是在她的懷裡呆得久了,香味比他尋常聞到的更為濃鬱,慕瑜淵手中動作停了下來,低頭看著少女那張仰起的臉,目光正落在嬌豔欲滴的紅唇上,那少女的唇似一朵盛開的花待人采擷,叫他想將頭壓得再低一些。

他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端過少女手中的茶一飲而儘,不敢再看向她,隻更加賣力地乾起活來。

白楚蓮笑得純良,偏頭看到了神情麻木的魏度,雖然表情與她頭一次見他時沒什麼區彆,可那身姿哪裡還有半點老態龍鐘?

她連忙笑道:“魏公公,您年紀大了,快停下來休息休息。”

魏度極為冷淡道:“謝過姨娘,姨娘不必管咱家。”

慕瑜淵卻是停下了動作,皺緊了眉頭朝這邊看過來,待到白楚蓮離去,他才開口道:“你可知她的閨名?”

魏度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誰,陰陽怪氣地回道:“殿下,不若親自去問姨娘。”

慕瑜淵頓了許久,覺得“姨娘”二字刺耳得很,他開口道:“你去宮裡說一聲,孤要娶她為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