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白蓮花在七十年代(三)(1 / 2)

江母在生江婷婷的時候大出血, 命是保住了,但從那以後就一直臥病不起,江父在的時候甚至專門開了介紹信, 帶江母去海城的大醫院看過,海城的醫生建議江母將整個子宮摘除掉。江父不懂什麼是子宮,一聽說要把肚子剖開還把肚子裡的東西給割掉,就嚇得連夜帶著江母回了東方村。等到江父去世以後, 年少的江勁鬆承擔起家庭的重擔,也沒有錢和時間帶江母去海城看醫生了。

江勁鬆這些年拚命乾,存了點錢就帶江母去鎮上看病,但是鎮人民醫院對江母的病也無能為力。

現在白楚蓮說給江母看病, 他並不抱絲毫的希望,隻是當著江母的麵, 他沉默著沒有反對。

白楚蓮十分老練地給江母把脈,又在江母的腹部按壓了幾下,心中有了結論,江母這是生孩子時大出血傷了底子沒有養好造成的氣血兩虧, 若是用銀針針灸, 倒是能緩解江母的病症, 隻是治標不治本。她突然想著若是在現代醫學裡, 像江母這樣的病要如何醫治,是否能治本?

“阿嬸這是氣血兩虧證, 需要好好補補。”白楚蓮溫和地說。

“怎麼補?”江勁鬆雖然不信白楚蓮,但是為了母親還是多問了一句。

“嗨!我這是老毛病了,補什麼補?”江母一聽立刻就急了。

她躺在床上這麼多年,光消耗不生產,江勁鬆身上的擔子已經夠重了, 再壓上去怎麼能吃得消?!

她隱晦地暗示了一眼白楚蓮,白楚蓮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忙笑著說開:“我學藝不精也說不上來,剛好吳書記給我安排了去鎮裡的人民醫院學習,等我進步了再來給阿嬸看看。”

村裡的赤腳醫生要去鎮上登記,下午吳有德就帶著她去了趟鎮上,剛好鎮人民醫院要組織各村的赤腳醫生進行一個月的學習,吳有德一拍腦袋就把白楚蓮也給報了上去。

江勁鬆看了一眼笑得真誠的姑娘,“出去吃飯吧。”

江婷婷已經喝了三碗粥,那盤絲瓜炒龍頭魚乾也被吃得剩了一小點,見到他倆從房間裡出來,她立刻把絲瓜和龍頭魚乾擺開,努力把盤底鋪滿,假裝自己就吃了一點,然後衝著他們心虛地笑著。

江勁鬆有些驚訝,他是知道自家妹妹的,要不是為了填飽肚子她也不大愛吃紅薯乾粥,看著她掩飾不住地打了一個飽嗝,他狐疑地坐下來吃了一口,才發現今天晚上的紅薯乾軟糯香甜,輕輕鬆鬆就能咬開,就連打底的白粥也比平時香多了。

他隱晦地看向嬌小姐一般的女知青,卻見她朝著自己甜甜一笑,就像今晚的紅薯乾香甜,他默默低下了頭一聲不吭地吃完,然後起身收拾碗筷。

等他洗好碗又簡單地衝洗了一下回來時,就看到自家妹妹和女知青,坐在藤架下一邊納涼一邊聊天。

江婷婷發燒燒壞了腦子,智力停留在五歲孩子的水平上,說起話來經常詞不達意,除了家裡人村裡沒人會耐著性子和她交談。漂亮的女知青卻十分包容地含笑看著她,耐心地與她一問一答,遠遠看過去,讓江勁鬆有了自己妹妹也是正常人的錯覺。

兩個生理年齡差不多、心理年齡差了一大截的姑娘相談甚歡,白楚蓮對於心智單純的人從來都很有耐心,她隨手摘了幾根草,雙手十分靈活地折疊著,沒一會兒一隻活靈活現的蟋蟀就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她笑著遞給江婷婷:“送給你。”

江婷婷睜大了眼睛和嘴巴,接過來時渾身僵硬得都不敢動彈,直到那綠色的小蟋蟀靜靜地在她手上一動不動,她才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下,小蟋蟀依舊在她的手上。

她立刻興奮地蹦到江勁鬆的麵前,叫道:“哥哥、哥哥,你看!阿蓮給我的!好厲害呀!”

江勁鬆看著妹妹臉上前所未有的興奮,眼中的堅毅變成了溫柔,輕聲應了聲“嗯”。

“白知青。”他對著白楚蓮開口問道,“你晚上的粥是怎麼煮的?明天早上我想試試。”

“我早上起來教你吧。”

初夏的綠茵下,清麗的姑娘笑眯眯地說著,微涼的晚風輕輕地拂起她的秀發,也拂過了江勁鬆的心,讓他感覺到了些許的癢意。

第二天一大早,江勁鬆依舊四點沒到就起床了,他在對麵房間關著的門前停頓了一下,轉身朝廚房走去,卻發現廚房的燈是亮著的。

年輕的姑娘背對著他,烏黑的頭發編成長長的麻花辮落在身後,白色的的確良連衣裙讓她與這個灰撲撲的廚房格格不入。

聽到聲響,她側過頭來,露出姣好的側麵與修長的脖頸,昏暗的燈光灑在她的臉上,霎那間江勁鬆以為是自己出了幻覺,而她也隻是自己幻想中的姑娘。

“江隊長,你來啦。”

似仙女一樣的姑娘站起身,將鍋蓋打開讓他看到了架在粥上蒸的紅薯乾,告訴他如何做才能讓這個可以與石頭媲美硬度的紅薯乾軟糯些。

江勁鬆一一記下,從白楚蓮手中接過了早飯的任務,他往灶台裡添了一把柴,再回頭便看到她腦袋枕在膝蓋上,在他身邊安心地睡起了回籠覺。

閉著眼睛的姑娘少了分清雅,柴火的光映在她的臉上,照出臉上細微的絨毛,多了三分可愛。

這樣的姑娘不是他一個窮小子該去看的,他頗有自知之明地移開了目光。

吃過早飯以後,江勁鬆把白楚蓮送到去鎮上的碼頭,又回到了大榕樹下等知青們來集合,結果有大半的知青請了假,沒乾過農活的知青割了一天的稻以後就累癱了,趴在床上根本起不來,就是昨天那個最為積極的葛梅英也沒有來,反倒是看著文弱的謝毅航按時到了。

江勁鬆昨天就注意到他了,謝毅航與其他沒乾過活的知青不一樣。

謝毅航解釋著:“我爺爺是農民,從小就教導我們不能忘本,在海城的時候一到寒暑假我就跟著爺爺乾農活。”

江勁鬆沒有去細究,能乾活就好,他現在隻想趕緊把田裡的稻子收掉,好開始下一季的播種。

“江隊長,白同誌以後都不回我們生產隊了嗎?”謝毅航向江勁鬆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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