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怎麼來啦?”
趙璟不計較他不喊“師兄”,隻是笑眯眯的:“今天跑的圈子多,腳肯定不舒服,如果泡一泡會好很多。”
齊瑞彆彆扭扭地把挑了一半水泡的腳塞進被子裡,“對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趙璟道:“那用這熱水與藥包泡一泡,也能解除疲乏,渾身舒暢。”
齊瑞不禁心動,假做不在意地問:“真的?”
他真的累死、疼死了好麼!
趙璟一臉認真地道:“真的。”他猶豫了一下,又保證道:“這是我武師父教給我的。每日練功之後,泡一泡很有好處。”
齊瑞便期待地眨起眼睛。
果見趙璟朝外麵吩咐一聲,便有仆從抬著已備好的木盆和熱水來了,還有已經配好的藥包。
而且是雙份的。
饒是嘴硬如齊瑞,也不得不低如蚊蚋地擠出一聲“謝謝”。
趙璟的小臉上便展露出一抹笑意來,他道:“不用謝。你們歇吧,明早還要起來練功的。我先走啦。”
齊瑞坐在榻上踹他哥的屁股,齊瑰這才慌裡慌張地送他出去。
待他返回,剛剛還疼得眼淚汪汪的齊瑞已將雙腳浸入木盆中,熱度熏蒸下臉色都紅潤起來了。
他瞪了這呆頭呆腦的哥哥一眼,朝地上一努嘴:“你也要泡!”
“不然臭死了!”齊瑞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地怒道:“在這個破地方,居然還要兩個人一起住!”
與此同時。
“二爺。”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從房梁上飄下來,“大公子送了藥浴給四皇子和五皇子。”
趙疆自己也正泡腳,聞言放下手中的書,示意影衛繼續回報。
影九讓他支出去辦事了,這幾日都是其餘影衛在他身邊輪值。
趙疆也就更順理成章、得心應手地使喚起影衛監視自己的兒子和徒弟們來,並且聽影衛報告的一段兒被他自己在心中定為了每日固定的閒暇時間,可以用來鬆鬆心。
“武師父教的?”
趙疆原本是半闔著眼睛養神,聽到這一段,出聲打斷,問了一句。
影衛低聲稱是。
他神色古怪地笑了笑,隨即擺手道:“好了,你去吧。”
影衛從房中消失了。
趙疆雙足從木盆中猛地抬起,熱水便隨他動作淋了一地。
外頭武士聽裡麵“砰”地一聲,雙手均已握在劍柄之上,隻是未得趙疆的指令,並不敢貿然衝入屋中,隻得全神戒備。
過了半晌,才聽裡頭傳來男人低沉冷淡的聲音。
“進來收拾了。”
武士持劍入內,這才意識到主人口中的“收拾”並非要斬殺一二宵小或者押送三兩刺客,而真是字麵意義上的“收拾”。
那平日泡腳的木盆不知為何突然碎了好幾瓣,水淌的到處都是。
武士收了劍默默開始打掃清理,一邊在心中惦記著稍後和伺候二爺換洗的說一聲,省的明日二爺要泡腳了再抓瞎。
聽說習武之人泡腳對身體大有裨益,二爺除了在行軍時不方便之外,是日日都要泡的。
趙疆倚在床上瞧著地上的水跡漸乾,反而突然笑了一聲。
他對正要退出房間的武士道:“不該讓你做這些事。是我左性犯了。”
武士一愣,道:“卑職很願意。”
趙疆淡淡道:“鐵衛有鐵衛的事,侍者有侍者的事,才是各司其職。”他示意武士將手中的雜物放下,道:“何日你想跟在我屋裡伺候了,同我說一聲,我調你。”
武士便咧開嘴笑了,道:“日後老病不能殺人,我便到您身邊做個掃屋子的就是了。”
年輕的鐵衛照辦趙疆的指示,回門口站崗去了,胸脯挺得高高的。
趙疆慢慢地鬆了鬆筋骨。
各司其職,每一顆子都有它的位置。持劍的該做武士,持帚的應為侍者。
他父親封鎮北王,他兄長襲鎮北王世子。守邊守土,衛國衛民。
他的兒子……
他兒子已經知道以王府主人的身份去對待兩個身份貴重的小崽子了。
甚至還知道因為齊瑞對他“深惡痛絕”,所以選擇憑空捏造個“武師父”出來。
他四歲的生辰還沒過,已如此聰慧,他這個做父親的又何必因為兒子不願壞了與新朋友的關係而生氣?
倒是這孩子的心性,還要再看一看。
對這兩個身份高貴的皇子,能夠既與他們關係融洽,又能做到不卑不亢,已經很難。
但對於趙疆來說,這些仍然還是不及格的答卷。
他要的並不是一個王府繼承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