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雲茶的腳傷好的差不多了,她眼睛汪汪:“對不起明茶,我知道你因為上次的事情還怪我,我這次來真的沒有惡意,隻是想跟著更優秀的老師學習——”
杜明茶:“哦,知道了。但請你彆碰我的資料,謝謝。”
她將書冊整理好,裝入書包,拿著杯子往外走,全程沒有看沈少寒一眼。
沈少寒半倚著門框,他垂眼,看著杜明茶遠去的背影。
比先前稍稍健康了些,不再像乾瘦的枯柴。
彆雲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她咬了咬唇,小聲說:“明茶是不是討厭我啊?”
“你彆去招惹她就好,”沈少寒低頭,忽然笑了一下,“她就是這麼個脾氣,不用理。”
彆雲茶走到沈少寒麵前,頭輕輕抵著他的肩膀。見他沒有拒絕,膽子大了些,才伸手去抱沈少寒的胳膊:“真的謝謝你,願意幫我和孟教授溝通,讓他帶我一起……我不會辜負你期望,一定好好學習。”
這次孟教授本來隻打算收一個學生,畢竟多一個人,就得多一份開銷。
沈少寒親自找孟教授談,才讓對方點頭同意。
理所當然的,原本應該付給杜明茶的那份錢,如今要分成兩份,其中一份給彆雲茶。
錢並不是什麼問題,如今的彆雲茶有沈少寒接濟,這點錢對如今的她來說連買件衣服都不夠。
她看中的也是這個參與項目的履曆,以後寫在簡曆上也光鮮。
沈少寒摸了摸彆雲茶的頭頂:“以後安分點吧。”
他那日撿到的筆記本上,前半部分是課堂筆記,後麵全是一些自己做的翻譯。其領域不僅僅是一些文學作品,還有些涉及到專業的機械術語。
彆雲茶在他那裡見到筆記本,如釋重負,欣喜地問他在哪裡撿到的。
廣播站,又是她的位置,筆跡也一模一樣。
的確是彆雲茶的。
原來她表麵上柔柔弱弱,私下裡竟然花了這麼大力氣來學習。
沈少寒欣賞努力勤奮的人,他自覺彆雲茶並非自己所渴望的伴侶。但畢竟戀愛一場,又不適當地利用過她,隻當這機會是補償。
彆雲茶眼睛閃了閃,嗯了一聲,岔開話題:“今天中午去哪裡吃飯啊?我不想去食堂了人好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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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流感襲來,杜明茶很不幸地成為第一批遭受病毒侵害的受害者。
這個周末有個小的考試,圖書館滿座,舍友都在忙著在宿舍裡刷題目,但都保持著安靜,隻有鼠標和敲擊鍵盤的聲音。
杜明茶躺在床上,裹著被子,懷抱裡是三個舍友塞過來的暖手寶。
剛剛喝了退燒藥,她現在還有些頭昏腦脹。
昨日約了洛小姐在京建的工作室見麵,杜明茶強打著精神才完成了初步的溝通。偏偏搭檔彆雲茶拚命拖後腿,比起來設計理念,她問了許多涉及到洛小姐的私人問題,好在洛小姐性格寬容,並沒有計較。
但陪伴洛小姐的丈夫法斯賓德先生顯然有些不悅了。
杜明茶昨天昏昏沉沉,采訪稿最後幾個問題都是彆雲茶代為詢問的。頭太痛了,杜明茶想休息休息,等下午再整理。
放在枕邊的手機在這時響起,杜明茶看眼屏幕上的人名,忽然感覺頭沒那麼痛了。
她剝顆糖含在嘴巴裡,接過來,嗓子有些啞:“淮老師?”
那邊隻有呼吸聲。
過了一陣,他說:“什麼?”
像是沒聽清楚。
杜明茶不得不再度叫了一聲:“淮老師,您能聽清嗎?”
感冒讓她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不同,帶著鼻音,有些沙啞,有點懶,像是剛剛被弄哭過,尾音都發著顫。
平時一直都活力滿滿,忽然一下子軟下去,有點令人不知所措。
如看到蜷縮在角落中、獨自舔舐尾巴的貓咪,惹人憐愛,也惹得人……愈發地去逗弄。
想看看她哭起來會怎樣。
這次,等了十秒鐘,杜明茶不得不再度叫:“淮老師?”
“嗯,”沈淮與聲音冷靜,“昨天怎麼沒來給樂樂上課?”
“我病了,”杜明茶坐起來,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抱著被子,她用耳朵和肩膀夾著手機,另一隻手去扯紙巾,聲音病懨懨,“流感,怕傳染給樂樂。”
自從授課時間減少後,她和沈淮與見麵次數就更少了。
畢竟沈淮與有自己的本職工作,而最近顧迤邐在家,並不需要他照顧顧樂樂。
玄鳳也被沈淮與帶走了。
“去醫院裡看過了?”他說,“好好休息,多喝熱水。”
杜明茶把手機拿開,用被子擋住揚聲器。擦鼻子的聲音都變小了,唯恐被他聽到:“在吃藥——您不知道多喝熱水是直男發言嗎?”
沈淮與笑了:“那我該說什麼?多吃感冒藥?”
他笑的聲音很低,就一聲,卻像把小刷子,在杜明茶耳朵和心臟裡撓了撓。
好癢。
杜明茶拿紙巾包著鼻子。
“早點好起來,”沈淮與慢慢地說,“樂樂、玄鳳、還有個隻會直男發言的家夥,都很記掛你。”
隻會直男發言的家夥很記掛你。
這、這哪裡直男了啊?
淮老師這句話讓她心臟啪唧一下軟的稀巴爛。
杜明茶按著心臟,忍不住想起那張滑雪圖:“淮老師平時工作排的那麼滿,哪裡有空掛念一個病人?”
“病人才值得掛念,”麵對病人時,他聲音多了一份溫和,“等身體好了有小獎勵,你想要什麼?”
想要您。
這三個字差點就不受控地從嘴巴裡出來,又被硬生生憋回去。
杜明茶咳了一聲:“想要您……傳授一下授課經驗。”
借著停頓,她把真心話隱晦地藏在回答中間。
沈淮與笑了:“再叫一聲老師,我就給你。”
他語調溫和從容,再正經不過,隻是到杜明茶耳朵裡,總會聯想到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得叫一聲老師才給的話,那給的是什麼啊?
給的是老師的經驗,還是老師寶貴的jing……
處於高燒時期的大腦果真有些不正常,全是亂七八糟的念頭。
杜明茶小聲:“老師。”
“沒聽清,再大點聲。”
杜明茶閉了閉眼:“老師。”
耳側隻聽他笑起來,似是歎氣:“你啊,怎麼和長不大似的。”
杜明茶忽然鑽進被子,床哐嘰一聲響,嚇得下鋪的薑舒華探頭:“明茶,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
杜明茶把頭從被子裡冒出來一個尖尖,對著舍友比了個沒事的手勢。
她捂著手機,用自己最鎮定的聲線回答:“我早就成年了,謝謝您。”
沈淮與的話比感冒藥還好使。
一通電話結束,杜明茶熱出一臉汗,手機握在掌中,她迷迷糊糊睡著,又被催命符似的鈴聲吵醒。
電話是學長打來的,他們現在在京建的工作室,發現昨天的采訪稿被不小心弄丟了。
洛夫婦今天要去津城,不可能回來再接受一遍采訪,沒那個時間。而彆雲茶哭了一小時,完全想不起來采訪稿丟在哪裡。
杜明茶不得不強撐著身體穿好衣服,她燒的臉頰和鼻尖都是紅的,臨走前又吞了兩片退燒藥,結結實實裹著,頂著小雪去京建工作室。
杜明茶前不久才丟了一次筆記本,去廣播站也沒找到,這次過去沒多久,又被彆雲茶丟了采訪稿。
她心裡琢磨著,是不是該去找個廟上柱香。
怎麼總是丟東西。
杜明茶趕過去時,學長和彆雲茶都站在廊下,寒風吹的人臉發紅,學長怒不可遏,皺著眉批評彆雲茶:“采訪稿多重要的東西,你說丟就丟?也不仔細放好?現在怎麼辦?人家不讓進工作室……”
杜明茶花了好一陣才明白。
彆雲茶說很可能把采訪稿落在工作室裡,但在設計師外出的情況下,工作室不允許外人進去,擔心會弄亂設計師的手稿。
彆雲茶流著淚:“我剛剛給少寒打電話了,這個設計院是沈二爺名下的,少寒等會和他二爺說一聲,肯定就讓我們進去了……”
杜明茶在風中剛站了一陣,就有些受不住。
太冷了。
現在這點風刮身上就像刀子。
頭腦發昏,她不得不坐在廊下木椅上,雙手捂著臉,感覺到自己過熱的體溫。
手是冰涼的,臉頰燙的如火。
沈少寒來的很快,彆雲茶一見到他,就撲到他懷中,啜泣:“少寒,嗚嗚嗚……”
一句話沒說完,先哭得梨花帶雨,像是快斷了氣。
沈少寒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杜明茶,擰眉:“雲茶剛開始做這個,有些疏忽很正常,丟了就丟了——”
杜明茶抬眼,看他:“丟了就丟了?這是我們忙了近五小時的成果。”
沈少寒按著太陽穴,解釋:“雲茶她是新人,你該——”
“難道我就不是新人?”杜明茶咳了一聲,她打斷沈少寒,“做錯事就該承擔後果,拿新人說事算什麼?”
她看出來了,沈少寒不是來解決問題的。
就是來替彆雲茶撐腰的。
杜明茶沒指望他能幫上什麼忙,站起來,準備找個風少些的地方,給設計師打電話,征求一下對方意見。
或許能說動對方破例。
沈少寒歎氣:“明茶,你老懟我做什麼?”
杜明茶沒聽清楚,她走了幾步,高燒的身體徹底撐不住,頭暈腦脹,眼前一黑,直直朝前栽下去——
下一瞬,沈少寒看到自家二爺跑來,在杜明茶臉即將貼在地麵的時候,單膝跪地,扶住她。
沈淮與沉著臉,一手扶著杜明茶,另一隻手脫去手套,摸到她的額頭。
滾燙。
他將杜明茶打橫抱起,淡淡地看了眼沈少寒和他懷中驚詫不已的彆雲茶。
沈少寒愣住:“二……”
沈淮與冷聲:“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