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拚嘴皮子拚不過,所以池礫直接打斷他“施法”:“你想讀書立誌、你想教化世人、你想為民請命,可你告訴我,你的娘子在不在世人之列,你的兒子在不在世人之列,你想為之請命的人包不包括他們?可事實上,你連讓他們吃飽都做不到。”
“我我我……”
“在你眼裡天下人是什麼樣的呢?大公無私?通情達理?知錯就改?你說恩蔭之製有害國家,他們就立刻聽你的話,廢除讓子孫平步青雲的機會,擁護你的新政?那些你認為需要你請命的普通人,你猜在他們出將入相後,會同意你廢除惠澤他們家人的恩蔭之製嗎?”
莊子叔已然說不出話來,隻剩喘息的力氣,池礫卻麵色不改,冷淡的繼續給他好多致命一擊:“我想你為天下人請命,那這天下人至少得是個人吧。那麼請問,你腦海中那個不用吃、不用喝、不貪財、不好色的人,到底是哪國人呢?我猜應該不是雍國人吧?”
莊子叔:……
“你那精妙絕倫的治國之策,肯定是吹口仙氣就能實行吧?那你的那個神仙在哪呢?”
莊子叔:……
“渡厄高僧修行亦在人間,而你在哪裡呢?”
莊子叔腦瓜子嗡嗡的,耳邊仿佛聽見某種東西崩塌的聲音。
看莊子叔三觀儘裂的表情,池礫也就不多言了:“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如果你能想明白,就來厄法寺找我。”
馮秀娥也站在他麵前,擦乾眼淚:“我和兒子回娘家了,你愛找不找吧。”
“娘子……”莊子叔虛弱的伸手,此刻他的世界崩塌毀滅,無比需要一個人陪在他身邊,但馮秀娥還是抱著兒子決絕離去。
……
等出去馮秀娥便一改之前的決絕,不安道:“我夫君看起來不太對勁,我現在離開是不是不太好啊。而且他隻會讀書,連飯也不會做,如果我離開了……”
譚玉書輕笑:“嫂嫂,雖然我與莊兄是好朋友,但還是要說,您未免有點太慣著他了。”
馮秀娥滿麵羞慚,垂下頭去,訥訥不敢言。
“莊兄在學問上聰明,但在俗物上卻十分糊塗,嫂嫂您若不想跟著他過糊塗日子,性子就該厲害些。以後嫂嫂可以多去跟我娘說說話,和她多待待,讓她教你一些管夫君的手段呢。”
“譚老爺說笑了,我哪敢和老夫人比。”
馮秀娥不安地低下頭,她素來以夫為天,今天這樣聽從譚老爺的話,在夫君麵前說狠話,就已經是極限了,像譚老夫人那樣雷厲風行,裡裡外外一把抓,簡直想也不敢想。
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譚玉書也不強求,隻是笑道:“嫂夫人回娘家路遠,便讓我們送一程吧,儘管安心住下,莊兄不要多久就會去接您了。”
下車的時候譚玉書將一匹布交到她手裡:“這是送給老人家的禮物,還請代陳。”
馮秀娥目光濕潤,感激福身。她父母一子四女,極不待見幾個女兒,好不容易把她們都打發出去,若是空手回去,難免會受到父母哥嫂的刁難,而現在這一匹布,能讓她在家裡好過一點。
她之所以願意聽譚老爺吩咐,就是因為譚老爺真的是一個極好的人。
送走馮秀娥,譚玉書仿佛第一天認識池礫一樣,嘖嘖稱奇地看著他:“我以前隻當池兄沉默寡言,沒想到你一說起來,連莊兄都不是對手。”
哼,他以前之所以不說,隻是不想說罷了。
不過聽譚玉書這個“語言大師”的誇獎,那感覺確實不一樣。
看著譚玉書亮晶晶的眼睛,池礫收斂所有表情,要高冷,這才是高手的風範。
沒到晚上,莊子叔就失魂落魄地來到厄法寺,看見池礫頹然一笑:“我聽聞妙法大師出身鄙陋,不精佛理,如今才知,此言虛妄。”
池礫:……
他沒想到胡謅一下,在莊子叔眼裡還成了精通佛理的大師了?
一旁的譚玉書雙手合十:“那是因為渡厄大師所傳的不是佛理,而是人間道法。”
莊子叔咀嚼著“人間道法”這四個字,宛如雷霆轟頂,跪倒在地:“大師渡我!”
池礫&譚玉書:……
阿彌陀佛,又忽悠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莊子叔:我把你們當朋友,你們卻給我傳教,這合理嗎?
譚玉書:莊兄,祖師是渡厄,教主是妙法,這和我沒關係啊!
池礫:哦,可真謙虛啊,我親愛的的教義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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