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嘉明帝也是一個皇帝,聽到這樣的話,當然心胸大快,連帶著對柳娘子,印象都好起來。
結果元吉在說什麼,他去赴宴是因為對柳娘子見色起意?
如果不是他親侄子,他都想給他些教訓!
福王世子卻沒發現嘉明帝的不悅,還在不停的告狀,嘉明帝有些不耐煩了:“朕已經查了,全是那喬四郎一人所為,陰差陽錯之下才導致此事,朕已經奪了他的功名,永不敘用,也算給你出了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元吉卻不罷休,想起手下謀士給他出的主意,大聲道:“陛下,我可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元寧之所以陷害我,一定是因為窺伺儲君之位,用心險惡!”
空氣一下子陷入沉默,嘉明帝緩緩眯起眼睛。
而站在一旁的祿安,突然失手打翻了盤盞,趕忙跪下:“奴婢有罪!奴婢該死!”
嘉明帝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跟著我這麼多年,居然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祿安連連請罪,嘉明帝看了一眼元吉,麵無表情道:“寡人今天沒心情處理這些事,你先退下吧。”
元吉以為得計,頓時喜氣洋洋的退下。
卻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嘉明帝的臉色變的異常陰沉。
“窺伺儲君之位”?難道元吉已經自詡儲君了嗎?
還是那句話,嘉明帝畢竟是個皇帝,不管是誰,這樣盯著他的位置,都讓他感到非常不悅。
突然間,他看向一直伺候著他的祿安,開口道:“老夥計,你說說,朕應該選誰當儲君?”
祿安剛起來,聽到這話頓時又撲通一聲跪下:“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嘉明帝笑了一聲:“跟我,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祿安猶豫了一會,答非所問道:“陛下,新的一期《厄法寺周報》要看嗎?《女少爺》終於刊完了。”
嘉明帝苦笑一聲:“你啊你啊,這個時候讓我看什麼報紙?”
祿安卻跪下,抹起了眼淚,不說什麼。
嘉明帝突然反應過來祿安是什麼意思,當時看故事時隻覺得有意思,現在想想,他和故事中的那個員外何其相似!
沒有子嗣,便招致身邊兄弟親族虎視眈眈的窺伺。
然而他甚至都比不上故事中的那個員外,因為他連一個公主都沒有……
看著傷心哭泣的祿安,嘉明帝也忍不住悲從中來。
蒼天何薄於他,竟不肯舍他一兒半女!
……
元寧緩緩將一封密信燒掉,他的好堂兄一定不知道,這封信居然是他身邊最信任的謀士寫來的。
皇位爭奪,自古以來就是能者居之,他堂兄這樣的頭腦,還是不要摻和進去為好。
而在譚府“養病”的譚玉書,也做了個決定,還是先把福王世子清出局吧。
喬家的那場風波,讓譚玉書看清了福王世子對他的小心思。
一個強大又愚蠢的人,破壞力比一個陰毒又聰明的人還大,因為聰明人至少會權衡利弊,而蠢貨卻像一顆不定時炸彈。
譚玉書可一點不想留著這顆有可能傷到自己的炸彈,這個時候,宮中的兩顆棋子,便派上了用場。
池礫看著他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擰擰他的鼻尖:“這個時候你還在七想八想?”
譚玉書:……
不然能怎麼辦,他現在也隻有想的力氣了,腰好像消失了……
池礫坐下來,毫不猶豫道:“張嘴。”
譚玉書看著他手裡黑乎乎的湯藥碗,臉都垮了,可憐巴巴的看著池礫。
他其實沒有殘疾,可不可以自己喝,長苦不如短苦,給他個痛快吧!
然而看著麵無表情的池礫,也不敢反抗,隻能委委屈屈的一口接一口。
看著譚玉書被苦的皺起來的臉,池礫冷哼一下。
活該,讓他長點記性,彆什麼時候都拿自己用計。
一邊喂譚玉書吃藥,一邊欠欠的給他講了個“好消息”:“現在全城的人,可都知道你譚大人成了‘太監’了。”
“噗——”
譚玉書忍不住笑出聲。
關於他不能生育了的傳聞,就是譚玉書自己放出去的,要說為什麼,誰能比“太監”更得皇帝信任?
人一旦有了子孫後代,就很難保證沒有私心,而他現在,沒有私心了。
如此一來,皇帝就更能放心讓他辦事。
這對於本來就不可能有子嗣的譚玉書,可謂是一件大喜事,彆人背地裡笑幾聲,又有什麼關係?耽誤他升官發財嗎?
但話不能這麼說,於是譚玉書一臉情深義重道:“池兄,為了讓你放心,我受點世俗非議又有何妨?如今我不能生育的消息傳出去,以後就再沒有姑娘願意嫁給我了,我的良苦用心,難道池兄不明白嗎?”
池礫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彆給我裝了,我又不會信,張嘴!”
譚玉書:……
為什麼不信呢……假裝信一下也好嘛……
委委屈屈的張嘴,不過這次塞到嘴裡的,居然不是苦到上天的湯藥汁,而是一塊柔軟的糖糕。
譚玉書咀嚼著嘴裡的甜味,眨眨眼睛,池兄果然還是很開心嘛~
正要得寸進尺時,池礫眯起眼:“除了這個,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
那缸火龍果終於成熟了嗎?他其實知道的,但為了池兄,還是假裝開心一下吧。
池礫看著譚玉書標準的好奇寶寶表情,冷哼一聲,譚玉書恐怕不知道,這個消息有多麼絕妙。
緩緩湊到他耳邊,輕輕吐出一句:
“陸美人,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