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叔眼睛微亮,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一方麵將之丘逐漸化為大雍的領土,一方麵還減輕了大雍的一些負擔。
雍朝的軍隊很多,但並不是什麼好事,冗軍問題一直是困擾著朝廷的老大難,每年的軍費支出能掏空國庫。
但裁兵也不行,因為大雍有讓土地兼並產生的流民,去當兵消耗精力的小機靈鬼製度,把兵給裁了,直接變流民,隻能養著,現在突然多了安置之法。
這些兵也不存在故土難離的問題,因為他們絕大多數,都沒有土,背井離鄉遷徙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是可怕,但有了屬於自己的地,就什麼都不怕了。
見莊子叔沒有意見,譚玉書便繼續道:“但兩國人磨合起來,必定困難重重,需要一個能力出眾的人統籌全局,所以我向陛下請奏,由莊兄任都護,掌管全局,這樣一來,隻能勞莊兄繼續在外駐守了。”
這當然也是應該的,其實莊子叔在外麵,比在京城待著舒服多了,至少真能乾點事,唯一不好的就是見不到妻兒。
哎,真希望快點平定下來,或許還可以把她們接過來。
譚玉書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一會,立刻給他講起了“一國兩製”的具體方針。
莊子叔一開始還安靜的聽著,後來逐漸目瞪口呆:“你從哪裡想的這些東西?”
譚玉書老實在在道:“和渡厄高僧神交的時候,偶有所得。”
莊子叔:……
“能把我也引薦給渡厄高僧嗎?”
……
仗還沒打完,譚玉書和莊子叔兩個,就已經開始惦記起怎麼治理彆人的國家。
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攻城、收田、分地的步驟,之丘的壯丁都被抓走了,所以每到一處,譚玉書便會留下一大隊的士兵,幫助百姓墾田。
然而就是這樣,譚玉書的隊伍還越來越多了。
因為好多投降的士兵,看到熱熱鬨鬨分田的盛況,都加入了他們,準備帶著他們“解放”自己的家鄉。
至於留守的雍國官兵,譚玉書這一路來,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天天給他們弘揚“社會主義價值觀”,嚴苛軍法以及表彰獎勵一起上,終於給他們帶出了些“人民子弟兵”的風範。
奉行“老百姓是爹媽,不拿百姓一針一線”原則,還幫著墾田,在民間的呼聲很高,很受愛戴。
有的時候,情緒價值帶來的滿足感超乎人想象,在老百姓崇拜信任的目光中,這些兵油子,還真生出了些譚將軍說的,“人民子弟兵”該有的責任感。
不過這樣每到一處,就安頓一處,行軍速度自然慢上許多,在攻城進度上,完全落在北戎的後麵。
又攻下一城,屠盧可汗占領城主府和手下慶賀,胸前帶著的華貴紅寶石珠鏈,更顯得他龐大的身軀,凜凜不可侵犯。
手下有人恭賀道:“中原軍隊果然完蛋,我北戎大軍已經兵臨肅關,他們才打到一半,居然還想和咱們爭黃金之路,不自量力,哈哈哈!”
其他人頓時跟著大笑,高聲讚揚屠盧可汗寶刀未老,英明神武,屠盧可汗滿意的眯起眼。
坐在一旁的婆羅休讚,卻皺起眉頭:“父汗,中原兵領頭的是那個青州小將,不可小覷,之丘人還不是他的對手。我猜他之所以行軍這麼慢,是為了讓咱們和之丘兩敗俱傷,好坐收漁翁之利,咱們實在不宜操之過急,應當放陳敬思主力,先和他打上一會兒……”
話音未落,席間卻響起一聲嗤笑:“聽聽,這還是咱們戰無不勝的太陽神嗎?二弟,難道你真的在青州被那個毛都沒長齊的中原小將打怕了?”
婆羅休讚:……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大王子卻打斷他的話:“中原人善守不善攻,隻要攻進肅關,黃金之路便落在咱們手中,有雄關可據,那些中原人又有什麼好怕的呢?難道你還想先被他們拿去,再打個三年無果?”
聽他這麼說,屠盧可汗的其他幾個兒子,也跟著竊笑起來。
婆羅休讚棕色的異瞳中,終於顯現出怒火,大王子被他的神色嚇了一跳,正要說什麼,屠盧可汗製止了他們的爭鬥,和藹可親的笑道:
“婆羅休讚,我不喜歡口舌上的爭辯,如果你想證明自己,明天就將親自將肅關拿下,證明你太陽之子的光輝,而不是在這裡和哥哥吵架。”
婆羅休讚心中積壓著怒火,但父命難違,最後還是隻能聽話:“兒子領命。”
屠盧可汗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
北戎軍對肅關展開了猛烈的進攻,而譚玉書還在慢悠悠的治理攻下的地盤,因為太過悠閒,某些時候甚至讓所有人忘了現在正在打仗。
他確實是在利用北戎軍牽製火力,他的老對手婆羅休讚不是個傻子,應該能猜到。
但陽謀這種東西,就是你明知那是一個坑,也不得不往裡跳,因為在深陷其中的那一刻,就已經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