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將項渠感染風寒,難以統兵作戰?”
“故而數萬楚軍隻能收縮於符離塞,不敢在睢水西岸紮營與我軍對敵?”
竹邑城外的秦軍大營中,當趙佗聽到斥候費儘千辛萬苦探回來的消息時,第一反應是有些發懵的。
楚將項渠。
這不就是當年在秦宮大殿上和他趙佗“親切握手”的那個楚國大個子嗎?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隻是這家夥那麼強壯的身軀咋就中了風寒?
趙佗心中有些疑惑,但這事情也確實不好說。
畢竟時值冬日,睢水之畔寒風凜冽,一不小心感染風寒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秦軍營中就有不少士卒感染了風寒,趙佗在收到稟報的第一時刻,就立即下令將這些染了病的秦卒單獨聚在一個軍營裡,和普通士卒隔離開,避免出現傳染現象。
除了普通士卒外,秦軍中甚至還有一個軍候級彆的將吏都中了招,已經被遷到竹邑城中,由醫者診治養護。
秦軍如此,楚將項渠不慎感染風寒,倒也是說的過去,隻能說他真是太倒黴了。
“我就說嘛,怎麼那些楚人直接放棄竹邑,燒了糧食就跑,都不敢與我軍打一架,原來是那什麼項渠感染了風寒。哈哈哈,萬一他直接死在風寒上麵,那可就好玩了。”黑臀笑起來,言語間極儘嘲笑之意。
其他人臉上帶著激動神色,敵將染病,這可是一個機會啊。
“之前將軍不願渡睢水南下,是因為怕楚軍阻擋,我軍渡河需要和楚軍鏖戰,怕對方來一個半渡而擊。如今那楚將項渠染病難行,楚軍儘數收縮於符離塞附近,睢水西岸無人阻擋,我軍大可順利渡河,直搗楚國腹心,一舉立下大功啊!”
一個軍候神情激動的說著。
就連涉間和趙廣兩個校尉也意有所動。
“我軍若是能渡過睢水南下,突入楚國腹地,淮北戰場的項燕大軍必定軍心大潰,從而被上將軍尋得戰機,一舉殲滅。這樣一來,我軍便是頭功,比呆在此處與楚人對耗所得的功勳更大。”
他們兩人不是沒想過楚將項渠裝病的可能。
但不管是真病還是假病,眼前的情況確實是楚軍收縮於符離塞,睢水西岸無人布防,秦軍可以輕鬆渡河抵達對岸,這是機會!
到了對岸,哪怕敵人真有什麼詭計,他們也堅信在趙佗的領導下,秦軍的戰鬥力一定可以擊破符離塞的那支楚軍,贏得大勝!
麾下諸將摩拳擦掌,但趙佗卻毫無興趣。
明明坐在這裡就穩贏的局麵,他乾嘛要去冒險呢?
就為了爭個大功?
趙佗在甄城大破十萬齊軍,功勳已經是拿到手軟。
更彆說等到幾個月後,楚軍耗不下去就會自行潰散,他那會兒再揮軍而動,來一場追亡逐北,也能得到大量軍功,何必在這大冬天的出去找冷風吹呢。
軍爭之事,穩字當頭。
這可是王老將軍的戰法精髓。
趙佗否決了諸將渡河出擊的提議。
而且,他想到項渠之名,腦海裡就浮現出當年在秦宮大殿所見到的那個大塊頭身影。
容貌偉岸,身高八尺,全身上下都是肌肉,一看就是個威猛武將,身體素質不知道有多好。
這種人就算中了風寒,真的會連榻都下不了,還讓麾下大軍放棄守衛睢水沿岸,給秦軍渡河的機會嗎?
會不會有些太巧合,太刻意了。
趙佗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一抹惡趣味的笑意。
“你們可派人在楚人中放一個消息,就說我趙佗也染了風寒,隻能臥榻休息,無法領兵。”
“讓他們把消息傳過去,也讓睢水對岸的楚人知曉。”
……
“趙佗染了風寒?”
“怎麼會這麼巧?”
當秦將趙佗感染風寒,無法下榻走動的消息傳到符離塞的楚軍大營時。
楚將項渠和景同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間竟相顧無言。
過了一會兒,景同才說道:“聽說是趙佗在睢水河畔視察的時候,吹了冷風,然後第二天就下不了床了。”
“活該,最好中了風寒,一命嗚呼!”
項渠罵了一聲,但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他本想放出自己感染風寒的消息,誘使趙佗放下戒備,好讓秦軍過河。哪料到那趙佗不僅不動,反而也向外宣稱自己染了風寒,這也太巧合了吧?
“豎子裝病!”
“他在裝病!”
項渠和景同對視一眼,竟一齊開口,話中主角都是那秦將趙佗。
“此子狡詐,竟然和我一樣裝病,莫非他是看出了我的引誘之計,知道我是在故意引他過河?”項渠濃眉縮成一團。
景同想了想,說道:“趙佗此子確實智謀過人。他對外宣稱風寒,應是對將軍你染病的回應,想來是看穿了將軍的裝病計謀,故意來戲弄吾等。”
“可惡,我要是抓住他,非把這豎子撕了不可。”
項渠忿忿不平的罵著,他絞儘腦汁想出來的好計竟然被對方看穿,心中滿是不平。
罵完之後,項渠又滿是不甘。
“既然這趙佗看穿吾計,騙不到他。那我也不和他來虛的,直接寫信邀戰,看此人如何回應!”
景同張了張嘴,但抬頭瞅了項渠一眼,見他已有焦急之色,便隻能暗歎一聲,又把嘴巴閉上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已經發現了,這位項將軍,平日間正常狀態下還是略有計謀,能顧大局的,有一軍主將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