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半途。
“我也想坐步輦啊!”
看到前方坐在步輦上,被八個身強力壯的郎衛抬著悠然前行的皇帝。
趙佗就滿眼的羨慕。
因為是夏日時節,天亮的很早,他們在日出之時,差不多後世六點過的樣子,就開始了這趟爬山之旅。現在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兩三個小時,哪怕趙佗年輕,也照樣累得很。
怪不得皇帝聽到那些儒生說讓他步行上山,臉色當場就變了。
這年頭爬山的障礙,不僅是因為山巒高聳陡峭,還有這秦朝的階梯道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和兩千年後相比的,一些地方十分狹窄和陡峭,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摔下去的風險。
縱使濟北郡守提前征召役夫和刑徒披荊斬棘,在山南山北各開了一條道,但走起來還是十分困難。
就連給皇帝抬步輦的郎衛都一連換了好幾批,可見行進之艱險。
至於眾公卿大臣,都必須步行,以顯示君權之特殊,以及眾臣之誠心。
胡亥人機靈,上山爬了還沒五十米,就嚷著腳痛,讓郎衛過來背他上山。這一路交替輪換,胡亥倒是和他那皇帝老子一樣,十分的悠然,不時指點四周景色。
趙佗、子嬰等人都還年輕,身強體壯,倒也不用郎衛攙扶,最多走一段喘幾口大氣。
這趟登頂之旅真正苦了的,還是廷尉李斯和右丞相隗狀等六十以上的老年人。連著爬了兩三個小時的山,又逢烈陽高照下,眾人揮汗如雨,他們簡直是累的要命,全靠旁人攙扶著,這才能勉強前行。
“父親若是累了,不如讓兒背著父親前進。”
李由攙著老父緩緩前行,看著李斯滿頭的汗水,嘴裡有些心疼的說著。
李斯搖了搖頭,笑道:“老夫又非幼衝之子,何須背負,你以為我老了,實際上有勁的很呢。”
李由也笑了笑,耐心的攙著老父前行。
這一次的封禪,讓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略微緩和了一些。
待到前方皇帝暫歇喝水之時,他們也尋了一塊空地坐下休息。
“你每日為陛下呈送文書,常在皇帝麵前出現,他可說過什麼?”
李斯拿過水囊喝了一口,向李由問道。
李由搖頭道:“皇帝並未多言,他對我就像之前在宮裡做中郎戶將的時候一樣。”
“善,看來皇帝並未被那些謠言影響。”
李斯摸著頜下胡須道:“我初時為你求尚書仆射一職,還怕皇帝會因為“數奇'之語受到影響,不喜你隨侍在側,如今看來,皇帝並未在意啊。”
見李由聽到“數奇”而色變。
李斯寬慰道:“你莫要畏懼此語,我閒暇時已細細琢磨過,所謂數奇,多半還是你上戰爭打仗才會有變。”
“你之前在宮中宿衛數年,何曾出過一點亂子?直到伐楚之戰上了戰場才開始的,所以你隻要不去沙場征戰,就不會受到什麼影響,想來皇帝也是看到了這一點,這才不在意。”
李由聽得點頭:“父親說的是,我確實是上了戰場之後才開始事事不順。之前在宮中宿衛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沒有···
說到這裡,李由身子一顫。
他突然想到,如果他當時沒有去參與伐楚,那他和公主的姻緣還會不會錯過?
李由之所以被趙佗所取代,正是在戰場上丟人現眼所致啊。
“如果我沒有上戰場,一直在宮中宿衛,或許公主還是我的。”
想到這裡,李由眼中閃過痛苦。
他本不該去戰場的。
“我確實不該去打仗。”
李由的心中,徹底將征戰之事逐出了腦外,他再也不想去打仗了。
見到李由想通了,李斯欣慰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道:“你想明白了就好,你日後就安心在宮中做事,多在皇帝麵前表現,前程上肯定沒問題的。”
李斯很自信。
他知道皇帝肯定會重用自己,待到日後隗狀退休,他早晚能坐一坐丞相的位子,隻要李由不出亂子,定然是前程似錦。
李由重重點頭:“父親放心,我一定認真做事,絕不再出問題。”
李斯頷首:“嗯,過去的就過去了,那數奇之語,你日後就彆放在心上了。”
這時,前麵的皇帝再次上了步輦,準備繼續登山。
隊伍再次前行。李氏父子也起身。還沒走上多遠。
前方就出現一陣騷亂,呼喊聲不停響起。
“怎麼回事?”
李斯驚愕開口。
不一會兒,前方就傳回了消息。“奉常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