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在社交過程中如魚得水的薄夫人破天荒地嘗到了疲憊、心累的滋味。她一看到有人向她走來,張口想打探點什麼,就有種離場的衝動。
但她的驕傲不容許她在這裡失禮,不容許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與薄清霆吵架。她隻能維持著禮貌地假笑,真誠地糊弄一下前來詢問的賓客。
宋奕小心翼翼站在旁邊,不時幫薄夫人分擔一下壓力,分外擔心薄夫人會氣得厥過去。
好在薄夫人比他想象中的堅強很多,一直撐到整場宴會結束。
真不愧是母子。
宋奕唏噓不已,他又想起薄明睿,從人群中尋找薄明睿的身影。
這位二次元愛好者,對商場上的變動並不敏感,此刻已經打著哈欠,迫切想回去睡覺了。
對薄明睿來說,今天是他哥的生日,他媽說要辦宴會給薄清霆一個驚喜,薄明睿就老老實實地熬完了全場,至於產業分割、改革,他不是很明白。
家裡什麼事都有大哥管著,他從來沒有操心的習慣,慣常嬌貴,能撐到現在還沒溜走,已經是看在兄弟情的份上。
這邊自有侍者收拾,薄夫人一行人準備回家。宋奕擔心他們家吵翻天,不過他也不敢跟過去,就湊到薄明睿那裡去,把薄明睿拉到一邊,和他說話:“明睿,今晚機靈點。”
“要是你哥和你媽吵起來,你就說點好話,都哄一哄。實在鬨得很嚴重,就給我打電話。”
“吵架,為什麼吵架?”薄明睿茫然。
“不是挺高興嗎?”薄明睿想了想。今天晚上他哥花五百二十萬拍了一套首飾,應該是送給女朋友的。他媽花兩千萬也拍了一套首飾,要送給未來大嫂,這不挺好嗎?
說不定再過段時間,大哥就結婚了。雖然他媽對大哥現在的女朋友不滿意,磨一磨,他媽總能鬆口。
薄明睿有時候都想親自上陣向薄清霆傳授撒嬌經驗,對一個性格強勢的女性來說,硬碰硬是行不通的。
“二狗子,你可長點心吧。”宋奕歎氣,忽然理解了每次薄清霆提起薄明睿時,那種一言難儘、欲言又止的感覺。
“不要這麼叫我……”薄明睿惱羞成怒,他小時候身體不好,薄夫人不知道從哪聽說賤名好養活,就給他取了個二狗子的小名。
“反正你注意點,我先走了。”宋奕準備開溜。
薄清霆帶著新拍下來的首飾,想回去送給林清詞。
“你要去哪裡?”薄夫人叫住薄清霆。
“看你兒媳婦。”薄清霆步子一頓,今天他才發現,反抗真的神清氣爽。
“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才甘心?”薄夫人簡直要裂開了。
“彆生氣,等我有空慢慢給你解釋,產業分割是好事,或者我寫一份報告發給你也行……媽,今天還有事,我先走了。”
“你彆走,給我解釋清楚——”薄夫人已經被氣得麻木。
“我今天真的沒空,媽,你早點休息,熬夜長皺紋,對身體不好。”薄清霆敲了敲那個放著翡翠耳墜的禮盒,坐進車後座,示意嚴洲快點開。
“二狗子,你勸勸媽。”薄清霆略抬下巴,姿態矜貴。
薄明睿想反駁,車窗已經漸漸升起。
“大狗子,你要是敢走,你就沒有我這個媽——”薄夫人以前從來沒這麼叫過薄清霆,今天實在被氣狠了,再加上周圍沒什麼人,才脫口而出。
“噗呲——”薄明睿忍不住噴笑,被薄夫人瞪了幾眼,開始咳嗽。
“媽,快快快回去,我們要回去睡覺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我哥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在外麵過夜,不用擔心他的安全。”
“萬一你氣壞了身體,以後我被嫂子欺負可怎麼辦呐?”
“你怎麼這麼沒用?”薄夫人怒。
“媽媽會保護我嘛,要好好養生,以後活到一百五十歲……”薄明睿攬住薄夫人的胳膊,把她擁進另一輛車的後座。
“大狗子,嗬。”想到薄清霆,他冷笑一聲。
“怎麼說你哥呢?”薄夫人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薄明睿歎氣,他媽確實偏心。
要是有辦法讓他媽和他哥和平相處就好了。
要是他哥也能學會撒嬌……豈不是萬事大吉?
但薄明睿代入了一下,嚴肅冷漠的薄清霆撒嬌的樣子,瞬間打了個哆嗦,這tm誰頂得住啊?
“薄總,生日快樂。”嚴洲一邊開車,一邊送上祝福。
“產業分割最近就要開始了嗎?”他問。
前段時間薄清霆就立了項,但這兩個月進度延後,本來嚴洲還以為他改主意了,沒想到會今天突然對外宣告這個消息。未來公司又要忙到爆炸,嚴洲想想就很頭禿。
薄清霆此時心情還不錯,願意多說兩句:“嗯,以前的老股東很礙事。”
“一些老企業沒多少競爭力,又需要資源填窟窿,留著太浪費。不如一刀切,暫時損失一些,更好輕身上陣。”
“您說得對。”嚴洲表示讚同。
薄清霆接手家業的時候,薄家已經日薄西山,隱患頗多,龐然大物死前有個緩慢的過程。
薄清霆在這個過程中重新將死局盤活了,但不代表徹底解決了以前的痼疾,一些已經徹底腐爛的地方,要剜去才能迎來新生。
本來薄清霆打算借年底公司年會的時候再說,薄夫人突然會心一擊,他就把這事直接說了出來。
目前看來,他並沒有賭錯。
“轟——”
雷霆炸響,下起瓢潑大雨。
越下越大,短時間內不可能停下來。
雨水拍在車窗上,有種愈演愈烈的架勢。外麵已經變成水世界,來往汽車駛過,濺起一地水花。
薄清霆頓時有些慶幸,還好他選擇了回臨風公館,萬一晚上打雷,林清詞害怕怎麼辦?打雷那麼可怕,她要是害怕,肯定睡不好覺。
“快到了,雖然沒帶傘,我可以直接開進地下車庫。”
“等等——”薄清霆突然想到了宋奕說的,被雨淋濕的狗狗。今天正好下雨,平時根本沒機會被淋濕。
“怎麼了?”嚴洲疑惑。
“就停在這裡,我自己走過去。”薄清霆態度堅決。
“薄總,雨太大了,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薄清霆與嚴洲對視,眼神流露出“你彆管”的意味。
嚴洲欲言又止,仿佛明白了什麼。這好嗎?
“彆真淋到了吧,萬一感冒就不好了。”嚴洲還想再搶救一下薄清霆。
“不會。”薄清霆下車,示意嚴洲趕緊回去。畢竟這是上司,嚴洲不好再說什麼,驅車離開。
薄清霆抱著包裝精美的禮盒,獨自走向他所住的一單元。旁邊一輛車開過,即使車主小心至極,經過積水,還是濺了薄清霆一身。
“抱歉……你需要幫助嗎?”周洺川降下車窗,等他看清雨中漫步的人是薄清霆,有些怔忪。
“不需要。”薄清霆快步向回走。
“我帶你一程吧。”周洺川想不通,為什麼薄清霆會淋雨回家,萬一他感冒了,傳染給林清詞怎麼辦?
“不用了。”薄清霆加快腳步。
“記得喝板藍根。”周洺川叮囑道。
“……”薄清霆雖然被關心了一下,但心情不怎麼好。
已經是初秋,下雨後有些冷。挾裹著大雨的冷風吹來,薄清霆打了個寒戰,為了避免再次遇到周洺川,他以最快的速度進電梯,然後到十五樓。
“叮咚——”
他先按了一下門鈴,然後再開門。指腹沾著水,一時間沒解鎖成功。
“誰呀,薄清霆,你回來了嗎?”林清詞問。
“我回來了。”薄清霆打開房門,林清詞正向這裡走來,站在門後不遠處。
“快進來,你怎麼淋雨了!”林清詞震驚,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薄清霆如此狼狽。
黑色西服濕了大半,大片水珠暈染開,就像是被突然駛過的汽車濺了一身水。
他臉色蒼白,黑發濡濕,無神地耷拉下來,漆黑濃密的睫毛上掛著細碎的水珠,偏偏眼尾泛紅,看起來分外可憐,令人心中一顫,也有種引人施虐的美感。
“和家人有一些分歧。”薄清霆進來後關上門,遞上黑絲絨禮盒。他一直將禮盒放在西服下,現在盒子還是乾淨的,它被包裝得很漂亮,係著蝴蝶結,是一份等待解封的禮物。
“給你帶的小禮物,看看喜不喜歡。”他小心翼翼遞來禮物,那種鄭重送出一份心意的感覺,令人動容。
“等會看,你先去洗澡,快去換衣服。”林清詞接過禮盒,放在餐桌上,然後催促薄清霆儘快去浴室。
“我有話想和你說。”薄清霆想說,他之前故意騙親親不是因為xp,是因為喜歡,即使這個理由卑劣、不夠冠冕堂皇,但他想讓林清詞知道真相。
“洗完澡再說,乖。”林清詞語氣柔和下來。
看著薄清霆濕漉漉的樣子,她瞬間腦補出薄清霆和家人吵架、決裂、被趕下車等等橋段,心中生出一些憐愛。
今天還是他的生日呢,竟然如此不幸。
“好。”薄清霆乖乖去洗澡,進浴室之前還看了林清詞好幾眼,仿佛不看一眼,她就會突然消失。
林清詞唏噓不已,找了一圈,沒有看見板藍根,最後決定煮點薑湯給他驅驅寒。
薄清霆出來時沒有換上睡衣,腰間圍著浴巾,眼神略有些茫然,就像遭受了重大打擊,還沒反應過來。
從發梢間滴落的水珠順著他的脖頸、鎖骨向下滑,甚至從胸口那一點上滑過,驟然遭遇這種冰冷柔軟的刺激,以至於它有一點點不滿。
薄清霆是冷白皮,顏色要比常人更淺些,是那種柔軟的櫻粉色,再加上滾落的水珠,使它看起來更可憐了,讓人很想伸手撫慰一下。
“我給你擦頭發,你先喝薑湯。”
林清詞將柔軟的毛巾蓋在薄清霆頭上,吸去水珠,輕輕揉了揉。
等擦完頭發,她順便將薄清霆的脖頸、後背帶了一下,試圖拂去水珠,最後是前胸,指腹撩過軟軟一點,被她無意識戳到,瞬間變得明顯起來。
薄清霆輕顫一下,耳後、脖頸都泛起薄粉,不過林清詞並未注意到這種細節。
“我去給你拿件衣服。”林清詞起身,踩住薄清霆腰間圍住的浴巾,差點絆倒。
薄清霆一驚,身體後仰,瞬間將她攬到懷裡,像安撫受驚的小孩那樣,輕拍她的背:“彆怕。”
林清詞下意識護著肚子,這使她以柔弱的姿態依偎在薄清霆懷裡,臉就貼在薄清霆胸口。
他沒穿上衣,肌膚質感毫無阻隔,如同細膩溫潤的絲綢,也像一塊溫玉,莫名給人一種很適合下口的感覺。
“穿件衣服吧你。”林清詞撐著他的胸口,試圖站起來,正好按住薄清霆的左胸,掌心很明顯能感受到他的悸動。
林清詞想,這也算強行把人按在沙發上吧。
果然讓薄清霆興奮起來了,她又成功強取豪奪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