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可以看到替身了。
迪亞波羅知道這是多麼大的改變。
意味著這道神秘世界的大門,向自己敞開了一半。
然而看是能看到,他卻並沒有替身出現在身邊。
從Dio、波魯那雷夫這類替身使者的舉止來看,替身就像他們的手腳一樣,可以隨意操縱。
替身上,一定還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清晰記得,Dio的飛刀過來時,他以為絕對會命中自己,但他那一刻在心裡想著“如果能像巴力那樣,把時間刪除一小段,就能避開這次攻擊。”
“如果能消去不利的因素,隻得到有利的結果……”
於是他在一瞬間感受到了獨特的“力量”。飛刀接觸他之前,被刪除了軌跡,直直插入了背後的鐵牆,僅僅失去了0.2秒而已。
迪亞波羅不會把蛛絲馬跡當巧合,他可以察覺到那就是神,或者替身使者的力量。
他想起剛和巴力,克勞斯脫離監獄時,幽靈說過,可以把他跟巴力視為自己的替身,暫時進入自己的靈魂。
難道那一次經曆,讓他得以借用一部分巴力的力量了?
有了可以互通的力量,這樣來看,巴力已經算自己的替身了。
所以“箭”對他沒有反應,因為他已經被視為有“力量”的人。
一個人隻能有一個替身,箭不會再贈予第二個,迪亞波羅並非沒有資質,而是已經得到了。
說得通,這樣看來,一切異常都說得通。
迪亞波羅露出個難得且十分克製的微笑。
雖然非常薄弱,但他摸到了力量的門檻,有一就有二,隻要他仔細鑽研,假以時日,徹底擁有強大的替身也未嘗不能實現。
但使用力量的代價不小,他在那一瞬間奇跡發生後,感覺到極度疲憊和眩暈,就跟當初剛從監獄回來時一樣生理不適。
替身使者都會這樣嗎?
“喂,你怎麼了小姑娘?”
沒等迪亞波羅想明白,波魯那雷夫突然指著迪亞波羅背後。
黛安剛才還嚇得慘白的臉,這會居然燒紅起來,一下從驚魂未定,變成了病入膏肓。
發生了什麼?
迪亞波羅下了車,讓波魯那雷夫把黛安抱出車廂,他一眼發現,女孩腿下壓著條細長而堅硬的物體,隨著抱她出去的動作,被衣服掛住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聲響。
是那支刻著蟲子的箭。
迪亞波羅十分驚訝。
“比賽前,我把它……偷出來了。”黛安氣喘籲籲。
她居然悄悄做了這件事?
迪亞波羅突然意識到這個小丫頭不像她表現的那麼無害。
“這是什麼東西?”波魯那雷夫也看到了那支箭,
迪亞波羅把箭撿了起來。
“她被這個東西劃傷了,這是Dio收藏的古董,上麵大概有細菌之類不乾淨的東西。”
迪亞波羅裝出不知道箭真實作用的樣子,隻把女孩病倒說成普通意外。
他可不想讓波魯那雷夫知道箭的用途,避免橫生事端。
在波魯那雷夫震驚的“誒誒!!!”中,迪亞波羅又看了看黛安的傷口。
傷得不深,她大概是藏箭時往衣服裡塞,在車輛顛簸時被劃傷的。
“糟糕,她會得破傷風嗎?!我們要趕快去醫院!”
波魯那雷夫立刻在周圍向路人詢問醫院的位置。
迪亞波羅則摟著黛安,看著這個半死不活的女孩,把她的頭放在自己腿上,仔細觀察。
她的症狀……不對,不是費裡尼那樣當場死亡,她看起來隻是病重,發燒,但還活著。
從Dio的解釋,和過去幾次箭的使用來看,箭的致人死亡,更像是一種儀式。
被選上的人獲得替身,精神脆弱的人死去。
黛安雖然看起來悲慘又病懨懨,但她沒有死,也就是說,她很大概率被選中了。
她會成為一個替身使者,成為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人類。
女孩突然間抓住迪亞波羅的衣服,把他往下拉,好離自己更近一點。
她努力睜開眼睛,看著摟著自己的人。
“你是……誰?”
她失憶症又發作了嗎?不過身體這麼差的情況下,也容易忘事。
黛安拉著他,把頭往他懷裡拱,跟小動物一樣。
“不要扔掉我……”她對迪亞波羅請求,氣若遊絲。
迪亞波羅心情複雜地看著她,但還是猶豫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給她把劉海撥開。
女孩又昏睡了過去。
“我回來了!伊拉利奧!我們去醫院!”
波魯那雷夫飛快跑回來。
他們一路開著車,頂著限速飛快前進,波魯那雷夫頗有飆車天賦。
開羅好歹是個人口稠密的大城市,醫院找找還是有的。
但黛安的症狀很重,小診所解決不了。
他們進了家看起來姑且還算乾淨的醫院,隻是有點老舊。
他們把黛安抱去急診室,讓護士給她做了應急處理,掛了點滴。
給迪亞波羅被賽道鐵絲網傷得血淋淋的手臂消毒包紮避免發炎。
也給他脖子上吸血鬼咬傷的地方貼了創可貼。
“掛號費就要1800埃鎊?!”前台的波魯那雷夫大驚失色。
三個剛剛直麵過吸血鬼的人,突然發現了行走人類社會最關鍵的問題。
他們都沒錢。
迪亞波羅有,他隻是沒有現金,多比歐兜裡就揣了幾十埃鎊,他剛才拿去買了水跟清涼油,都給黛安了。
醫生對法國人解釋了好半天醫療耗材的收費,在語言障礙下溝通非常困難,最後放棄搭理他,還得靠懂一些阿拉伯語的迪亞波羅來溝通。
發達國家溫室長大,身強體壯很少看病的波魯那雷夫極其不能理解。
而且這醫院破舊的設備,敷衍的態度……
迪亞波羅倒是一點不意外,不管乾什麼都要門路,他挺清楚,他隻是沒想到自己來一次埃及,就被折騰到進醫院。
“怎麼辦,喬斯達先生他們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了。”波魯那雷夫急得滿地亂轉。
他們可能已經和Dio的手下打起來了。
黛安的狀態依舊沒有好轉,呼吸逐漸急促,臉色越來越差,還時不時抽搐。
迪亞波羅內心有不妙的預感,她太小了,可能會撐不住“箭”的考驗。
他和波魯那雷夫詢問了醫院住院部重症監護室的情況,被拒絕,理由是排滿了,如果要用,必須得等。
他們於是又找人,四處奔波被推諉後,波魯那雷夫在大廳裡撒起了瘋,非要見能管事的人,鬨到醫院的行政管理都親自出麵。
這人倒不是阿拉伯人,是個白人,跟他溝通在語言上沒什麼困難。
“你們不要催了,醫院的床位也是很緊張的,我看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外傷,化驗結果也沒那麼糟糕。”
開口就否定病情,擺明了不想接受這個病人。
波魯那雷夫被氣得臉紅脖子粗。
雖然醫生這麼說,但迪亞波羅對他的話不放心。
黛安明顯正被什麼精神層麵的東西折磨著,表現為她開始胡言亂語,說些支離破碎的話。
她的失憶症,替身箭……共同構成了很不妙的因素,眼前這粗略的檢測查不出來,說是超自然力量導致的病就更不可能。
再不采取措施,她可能會死。
兩個大男人抱著個小女孩,坐在走廊上,護士好心給了他們一張床位。
波魯那雷夫是個情緒外放的人,什麼都寫在臉上,他對黛安的心疼也肉眼可見。
“……她讓我想起了我妹妹……”他有些低沉。
迪亞波羅給他遞了杯水,自己則因為腿長,不得不蜷坐在低矮的看護床上。
“不行,我不能什麼都不做……”銀發法國人喃喃自語。
他背後的銀色替身突然抬起頭來,摸了摸手裡的西洋劍,差點讓迪亞波羅以為它會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