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陸慎之,女人的神色放鬆了下來。她說:“那你跟我來吧。”
車子再往裡去,就開不進去了,林夕將車子往邊上開了開,下車跟著她走。
滇省的三月份在大山之中還是冷的,哪怕到了中午,也不太熱,林夕下車的時候,順手拿了件外套穿在身上。
瘦弱女人雖然負重,但走得依舊很快,她們順著邊上的岔路沿著山壁而上,然後在最高的一家停了下來。
她推開門:“你進來吧,這裡就是羅樹珍家了,我是羅樹珍的媽媽。”
林夕看著她直接領著自己來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她邁入小院,小院不大,角落裡種著兩棵果樹,此刻已經結上了青澀的小果子。
果樹底下用木頭圍了個簡易的柵欄,裡麵散養著幾隻雞。
院裡沒有打地坪,前幾天下了一場雨,此刻地上的泥土帶著微微的濕潤。
房子的大門被羅母推開,屋裡的一切便呈現在林夕眼前。
土夯實成的地板,大門正對麵的那堵牆麵前供著一排天地君親師的神位。除此之外,就是門邊的火塘了,火塘的後麵立著一張八仙桌。
剩下的地方,擺了許多大大小小鼓鼓囊囊的麻袋,麻袋邊上是許多散落的泥土。
“老師你在這裡坐著,我去把珍珍叫回來。”羅母沒等林夕說話,便跑了出去。
林夕坐在火塘邊的木頭凳子上,想起陸慎之給自己說的這個學生的情況。
羅樹珍,單親家庭的孩子,她家一共四個孩子,她是老大,在她之下,有三個弟妹。她的父親在三年前開山修路的時候被□□炸藥炸到了。老板象征性地賠了一萬塊錢,就算了。
她堅持著讀到高三,眼看著就是最後一個學期了,她卻沒有再去上學了。
滇省是一個貧富差距特彆明顯的省份,有錢的有錢得很,沒錢的就一點錢都沒有。
國家年年叫著脫貧,有錢的地方覺得脫貧很容易,隨便做點什麼都能賺到錢,但對於有些地方有些人來說,脫貧很難很難。
這個叫做熬上村的人就是那些怎麼脫貧都很難脫出去的那一批。
因為這裡沒有水田,全是山地,主食隻有玉米,想吃大米要出去買。也不是不想搬出去,可蓋房子買地基買房子做什麼不要錢?
外麵鎮上、縣城的商品房誰不想去住,可一家子在外麵打一年工,刨除必要開銷,還賺不到縣城一間廁所的錢。
蒙市房價不貴,但也有三四千一平。
林夕正想著,有腳步聲傳來,她朝外麵看去,羅母背著背簍走在前頭,後麵的少女也不輕鬆,肩膀上扛著一個白色的化肥袋子。
因為扛著麻袋的緣故,她的頭發都是淩亂的,在太陽的光照下透著白色的光。
看到林夕的那一刻,羅樹珍微微有些怔愣。學校的老師很多,但羅樹珍敢肯定,她沒有在學校見過林夕。
而且陸老師都已經沒了。據說是因為車禍,等送到醫院的時候都已經沒救了。
陸老師是個好老師,對她們這些學生都很上心,心裡想著陸慎之,她用還算乾淨的手腕把飛到臉上的頭發抹到耳朵後麵。她媽媽端來一盆水放在院子裡,羅樹珍飛快地洗了手洗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