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會消失得一點不剩。
正是因為這樣,才叫人最痛苦。羅樹珍有時候都寧願她媽媽對她再差一點,這樣讓她足夠心寒,她也能夠冷下心來,跟她劃清所有界限。
林夕被羅母的無恥給驚呆了,但仔細一想,羅母的說辭做法,也挺符合她的邏輯的。
她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抱歉,我不是老師,我是受陸慎之老師的囑托來幫助他要幫助的人的,不在他名單上的人,不在我的幫助範圍內。”
羅母有點失望,她剛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太好了。既讓自己的兒子不愁書讀,她以後乾活也有個幫手。
就算被林夕拒絕了,她也越想越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好:“老師,真的不能換一換嗎?”
羅母沒有相信林夕不是老師的話。在她看來要是林夕不是老師,那她根本沒有必要管她家孩子去不去讀書。
“不能。”
羅母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羅樹珍,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不想讓羅樹珍去讀書,羅樹珍在家,她地裡的活都有人幫著乾,家裡的洗洗涮涮也不用她動手。
羅樹珍要走了,地裡的那些活全部都是她做,回來連口熱湯飯都吃不上。但是羅樹珍說得又對。上高中要花很多錢。
學費、文具費、資料費、夥食費、生活費、校服費什麼的,樣樣都要錢,一年下來沒有兩三千是下不來的。
她一個人真的整不來,再說底下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呢,女兒不用說了,兒子她是得花錢供的。
她男人沒死的時候說了,兒子要是留在這個窮山村裡就隻能受一輩子窮,他的兒子得走出去,走出這個大山去。
她內心很猶豫,羅樹珍最了解羅母,看到她的猶豫,羅樹珍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她坐起來:“媽,我跟你保證,等我讀書讀出去了,我一定拉扯弟弟妹妹。”
“我是大學生,我出去找工作,比高中生能多出來好幾千呢。我到時候還能給你點養老錢。”羅樹珍又加了一把勁兒。
羅母聽到這句話,心裡的那一絲猶豫也沒有了。她娘家村裡就有一個大學生,在外麵的大城市工作,每個月的工資都有上萬塊。才在外麵打工幾年啊,就買上房子了。
那房子她看過照片,亮堂堂的,還是樓房呢。漂亮得很,還找了個大城市有工作的老婆,據說一個月也工資很多呢。
他每個月還給他媽五百塊錢私房錢,五百塊啊。一年就有六千塊了!羅母到現在還沒有在手裡拿過那麼多錢呢。她家裡的錢,向來是入不了她的手的。
羅母看著自己的大女兒:“那你每個月要給我五百塊錢。”
羅樹珍點頭,五百塊錢而已。羅樹珍不怕自己賺不來。
“那行,你去讀書。等你大學畢業就給我錢。大學是不是要讀四年?那從你第五年算,你每個月都要給我。”就算要等五年才能拿到那五百塊錢,羅母也很開心,覺得生活都有了盼頭。
林夕對羅母的憤怒,全都轉化成了可憐、心酸。
羅母深深地陷在重男輕女的沼澤裡,她不知道掙紮,她跟著沼澤共沉淪。環境迫使她成為重男輕女的幫凶。可她又格外的好滿足。
五百塊錢,就為了五年後的每個月五百塊錢,她這個堅決不讓羅樹珍讀書的人就那麼鬆了口。
可憐又可悲。
羅樹珍從地上爬起來。她了解她的媽。她媽媽現在被這五百塊錢衝昏了頭腦,但是等一下,她媽的腦子回來了,她就會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