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眼角處那柔軟的弧度沒有變,但是黑發青年能夠感覺到,那一種從他的內在煥發出來的……陰鬱的氣息。
——你是誰……?
一瞬間,那個年輕人的神情又恢複了正常。
他眨了眨眼睛,眼裡含著水色的光。
“我……我是……”
“我是你的愛人啊……江,你不記得我了嗎?”
——愛人?
這給江以霖的違和感,實在是太重了。
他的神情剛剛冷了下來,就看到麵前的年輕人突然笑了,抱住了他的肩膀。
年輕人那柔軟的頭發,在他的麵頰處輕輕的蹭著。
“江,我開玩笑的……看你剛剛神情恍惚著,所以我才開了個玩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江以霖的眼睛轉了轉,就發現麵前的場景,又轉換了。
他此時仿佛是在一家金碧輝煌的賭場之中。
“賭場?等一等,我記得在巨山精神病院的副本中,我被醫生抓住的時候……我看到了些許過往的記憶。”
【—— “醫生,他的記憶出現了些許混亂……他把我和他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記混了……】
【——“那是在一家賭場之中。”】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很有可能是我和那個年輕人,初次相遇的地方。”
黑發青年喃喃自語道。
“奇怪,現實生活的我……應該是一個醫學院的學生,為什麼我會來到這個地方?”
江以霖環顧了一圈,發現在那最中間的賭桌前,圍著許多人。
透過那層層的人影,裡麵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赫然是年輕了些許的自己。
隻看麵容、氣度和衣著,似乎已經不再是大學生了,應該是畢業了的樣子。
在自己的對麵,坐著一個有些肥胖的白人男子。
此時此刻,他的手裡緊緊攥著一副牌,似乎是對自己的結果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計算不會有錯,為什麼?!”
“為什麼你會猜到我手中的點數……不可能,我的上帝!”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站在自己的身旁,江以霖仿佛是有記憶般的,把自己接下來說的話補全了。
“在計算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後……把所有看似未知的情況都收入囊中,於是不可能也成為了可能。”
賭桌上的黑發青年,將手中的牌收攏了些許,挑了挑眉頭說道。
“果然像是我說話的語氣。”
江以霖微微勾了勾唇,慢慢地朝青年走去。
這些都是曾經過往的記憶回放,所以江以霖並不能碰到這些人,他走到了自己的旁邊。
那個白人男子顯然是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法,他緊緊地盯著自己,將手中的牌一下子扔在了桌上。
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不,我不相信?!你肯定出了千……你要知道,這裡是美國最高規格的賭場!你如果敢在這裡出千的話……”
“看樣子我要遇到麻煩了……這個人明顯有些輸不起了。”
江以霖聽到了白人男子的話後,挑了挑眉頭,又看著坐在座位上氣定神閒的自己。
那位置上的黑發青年,將自己手中的牌摩挲了一下,慢悠悠的說道,“如果你真的要這麼猜測的話,我也無所謂。”
“但你有沒有聽說過這麼一種說法?所謂的騙術……如果沒有被發現的話,那它就是完美無瑕的真實。”
就在這個時候,附近的人群裡,突然有一個人鼓起了掌。
——掌聲帶著非常輕慢的力度。
那個人明顯是這家賭場的監管人,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說道,“你的這個結論很有意思。”
他把自己的手放下,又讓自己身後的人跟上來,“不過,我這個人其實並不是那麼的講道理,你破壞了規則……在這一夜之內,贏下了近乎天文數字的籌碼。”
男人看自己的眼神裡,帶著滿滿的興味的神色。
“不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我身後的這個人是我們賭場的顧問,也是我這一生見過的賭術最高明的人。”
“你贏了,我允許你拿走所有的籌碼,但是……”
男人把聲音放輕了些許,“但是如果你輸了的話,你要留在這裡,怎麼樣?”
“很有意思的賭局,這是我的榮幸,我接下了。”
他看到自己麵帶微笑的回答道。
就在這個時候,江以霖終於找到了那個年輕人。
那個被男人推出來的,說是“賭術最高明的人”……原來就是那個年輕人。
他臉上的神情,比在剛剛的記憶場景之中,顯得更為怯懦,就這樣怯生生的打量著自己。
江以霖看到,賭桌前的自己,把手中的所有籌碼,都推了出去,輕聲說道。
“——那麼……賭局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