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聲太過突兀,以致於張牧半天才回過神,到底發生什麽。
沒有立刻攔下往他,張牧低頭檢查自己身體。
魔力運行正常。
精神力波動正常。
陰影術運轉正常。
為確定不是自己出現幻覺,張牧伸直胳膊——草地沒有自己胳膊的影子。
儘管心中仍舊感到不可置信,但經過再三確認,張牧終於確定,那家夥是看見自己了。
在陰影術開啟的狀態下。
呼吸短暫停頓。
張牧心底有很多困惑。
要知道,自己的陰影術就連魔導師的城主,都察覺不到丁點異常,他是怎麼……
清醒過來,張牧閃身攔在向自己問好的男人前麵,打量對方。
認識。
看清他相貌,張牧的愕然和驚訝,稍微褪去幾分。
是帶路找到喬佛瑞,自己感覺不對勁的那個年輕人。
當時年輕人也是像今天這樣,忽然對自己發出問候,然而自己卻在他出聲之前,一點沒察覺動靜。
張牧那會琢磨著,他怕不是什麼頂尖魔法家族,在外曆練的子弟。
既然不想暴露身份,自個乾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隻是現在看來,能看穿陰影術的人,可不是什麼家族子弟能做到的。
微微眯起眼,張牧問:“能看見我?”
“恩?”被攔住去路的年輕人疑惑一瞬,恍然道,“神明的恩賜,對信徒不起效。”
話倒是挺容易聽明白,但隨之而來卻是更大的困惑。
張牧可不認為,隨便一個勞什子神明信徒,就能看穿陰影術。
獲得這魔法之後,除去在靜謐之森對暴熊不完全作用,其餘時候無往不利。
多次接觸教會的教徒,也是同樣如此,從沒暴露過。
合著暴熊對神明的信仰,比教徒還虔誠?
認定對方在忽悠自己,張牧有點想動手的想法:“我們可以換個地方聊嗎?”
不能在工地打,打壞了東西,都是自己的。
年輕人似乎並沒挪窩的意思。
把懷裡岩石塊放下地,一屁股坐上去:“城主大人,您實力的進步速度,即使是我也很驚訝,但您最好不要和我打鬥。
您是個不錯的城主,我不希望傷害到您,呃,過幾十年或許您可以嘗試挑戰我。”
說這話時,他表情認真,語氣誠懇,態度並沒居高臨下的輕蔑,仿佛隻是不帶任何私人情緒,講述簡單的事實。
起碼張牧是這樣的感覺。
拳頭握緊又鬆開,張牧問:“你是什麼人?”
“馬切伊。”
“不是問名字。
身份。”
“教皇。”
“?”
張牧腦袋往左歪了點,小小的眼睛裡是大大的茫然:“是我知道的那個教皇嗎?”
“如果你知道的,是索爾大陸教會的教皇,應該就是了。”
事情更加複雜了。
教會在索爾大陸的權勢,用無冕之王形容都是客氣,它是實實在在的王。
所以問題來了。
你一個大陸最強勢力的頭頭,跑到我的工地上來搬磚?
還搬了好幾個月?
圖什麼?圖我工地夥食比較好?
教會短你吃食了?
想問的東西有很多,以致於張牧不知道從哪開始問。
深呼吸平複情緒,他目光挪向坐在石塊的教皇:“你隱藏身份來萊克王國,目的是什麼?”
“我沒隱藏身份啊。”
張牧默然片刻,好像是這樣,自己一問他就說了。
“目的呢?”
“神叫我來的。”
神……
很久沒人提這個字眼,張牧差點忘記,這片大陸有神存在。
“神叫你來做什麼?”
“我也很想知道具體目標,但神沒告訴我。”教皇眨巴眼睛。
不曉得他是裝傻或者什麼,總之交談有點沒法進行下去了。
可張牧不太想放棄。
這麼一個人,莫名其妙跑到自己地盤來,不弄清楚原因,晚上會睡不著的。
思索會,張牧決定換個問法:“你為什麼在工地待著?”
馬切伊望向遠處,正在努力乾活的難民:“他們失去家園是我造成的,我想幫點忙。”
“那個毀去城市的魔物是你?!”
“咦——,我怎麼會是魔物。”
張牧不想搭理他的插科打諢,追問:“為什麼?”
“唔,是這樣的。”他雙手搭在大腿,有些尷尬的搓動著,“我準備找本地分教詢問事情,
意外發現本地分教,有冒用神明名義斂取財富的惡行。
憤怒的我想施於懲戒,後來……後來就像你看到的,我憤怒過頭了。”
張牧若有所思。
如果確實和他說的一樣,那萊克王國教會給自己造成的腐朽印象,似乎不能拿來套在整個教會身上。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問下:“教會總部有類似情況嗎?”
“有。”教皇頭點的很老實。
“你為什麼不砸總部?”
“聖山是神賜之物,不敢砸。”
還挺耿直,心裡話是一點不瞞著。
不知道說什麼好的張牧沉默會,轉而問:“打算在這待多久?”
“找到神諭裡的他。”
這一會接觸下來,張牧明白能說的他都會說,不想說,或不能說的,怎麼問也問不出來。
因此雖說心中好奇“他”究竟指什麼,但也沒多問。
張牧盤腿坐下,想了解下有關神的一切。
教皇大概是索爾大陸距離神明最近的人了,看著也不難說話的樣子。
不趁機問點什麼,簡直血虧。
“神長什麼樣?”
“神沒有相貌,也可以是所有相貌。”
“用人類的認知定義,神是好是壞?”
“神隨心所欲。”
“你能看穿陰影術,是因為信徒身份,那其它教會成員為什麼看不見我?
因為他們的信仰不夠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