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軍長。”張牧起身，與米赫一同掀開門簾走出，往戰場狂奔。
米赫的疾行術很快，兩旁樹木向後飛掠。
突然，周圍模糊扭曲的空間恢複正常，張牧想問停下來做什麼。
剛抬起頭，前麵有話聲傳來。
“假城主先生，又見麵了。”
前方，那個叫布蘭多的魔導師，右手握著魔杖，從樹後走出。
眯起眼，張牧小聲問米赫：“我們沒時間和他們浪費，用疾行……”
“先生。”昏暗密林中，布蘭多的金發依舊耀眼，“空間魔法師，索爾大陸不止一個。”
一名臉龐縮在帽兜陰影的魔法師，從他背後黑暗裡走來。
這是，那天救走布蘭多的雙係魔導士。
張牧默然凝視他，深知走是走不了了。
而對方明知自己有斯特拉斯墜靈，還敢來半路堵人，顯然有所依仗。
哪怕不能打敗自己，拖住肯定有把握。
第一軍……
收回腦海翻飛的思緒，張牧明白擔憂無用：“米赫，能應付那個魔導士嗎？”
“交給我。”
動身時已經喝了好幾瓶藥劑，倒是為眼下省不少事。
張牧從儲物袋掏出木法杖，高舉：“斯特拉斯墜靈！”
……
“快！往外麵撤！”
達姆抱著魔導步槍，瘋狂邁動雙腿在林木中奔跑。
混蛋！混蛋！
這條命，是攥著手榴彈斷後的戰友給的，我沒權力丟在這！
抹掉糊住眼睛的粘稠血液，他咬著牙，將所有力氣灌進大腿。
“逃下山的有多少人？！”身邊不遠，一團長邊跑邊向四周呼喊。
本該是旅長喊這話的，但旅長帶隊阻擊追兵，隻能由一團長來了。
回答他的，不是第一軍士兵。
“追！”後邊林木裡響起陰冷聲調。
三百職業者追來，顯然，旅長他們犧牲了。
“二連原地尋找掩體攔截敵人，其餘人不要停！”
達姆不是二連的，便接著跑。
跑出很遠了，估摸再有幾公裡，就能出靜謐之森了。
到時候，元帥大人和米赫先生會殺光敵人。
其實達姆知道，能跑到這是那群突然從天空落下的職業者，在戲耍他們。
讓他們一直跑，一直跑，然後被割下腦袋。
又跑了幾分鐘，身後再次傳來戲謔的聲調：“快點，我就要追上來了。”
咬著牙，他心底怒罵已失去知覺的大腿，再堅持一會。
終於，前邊射來明亮。
大步衝出森林，臉上的興奮驟然僵硬。
無際的曠野，並沒看見元帥大人和米赫先生。
“轟——”達姆隱約聽見，靜謐之森裡有重物落地聲。
那邊怎麼了？
沒等他細想，緊追過來的騎士和魔法師，已經把他們團團圍住。
“還有一千多個。”領頭的騎士，掃視背靠背擠在一起的第一軍士兵，“我給你們一個生還的機會。
在我們這邊隨便挑一人決鬥，贏了就放你們走，怎麼樣？”
“殺！”
前排第一軍士兵，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槍衝向說話的騎士。
他嘴角揚起輕蔑弧度，拔劍，橫斬。
半月狀劍氣穿過他們脖頸，士兵沒感覺有痛，但視線卻忽然翻轉，看見許多無頭人在跑著。
不知有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被斬首的他們，意識緩緩陷入黑暗。
“不不不，這樣可不行。”
騎士笑著搖頭：“公平，你們不懂什麼是公平嗎？
一對一，得一對一。”
“你！”擠成團的士兵裡，有一人大步跨出，手指著他，“我和你決鬥！”
“喔！很有勇氣的士兵，你叫什麼？”
“達姆！”
“沒有姓嗎？”
“我就叫達姆！”
“嘖。”咂巴下嘴，騎士似乎有些不滿，“連姓都沒有的賤民，也配和我決鬥？”
“哈哈哈……”圍成圈的職業者，適時發出嘲笑。
達姆沉著臉：“你，決鬥！”
“好吧好吧，看在你可憐的份上。”
劍尖指向對麵的達姆，騎士微笑道：“你希望自己被分成幾塊？”
“殺！”
沒有繼續廢話，達姆邁開步，刺刀的尖銳直刺過去。
恩？
十分奇怪的，騎士並沒一劍把他分屍，自顧露出疑惑表情。
他……是普通人吧？
不會錯的，身體沒有傳出丁點魔力波動，也沒感知到精神力。
既然這樣……他跑起來，腳下怎麼會有震感？
普通人沒這麼大力量吧？
的確，非職業者的腳步不可能踩動地麵，就算兩人麵對麵。
那也就是說……是其他人造成的？
誰？
騎士一腳踹飛衝到近前的達姆，下意識扭身，往草地那頭看。
大地與天空貼合成一條直線的遠處，有一群正在迅速放大的小黑點。
腳底感覺震動愈發強烈，他曉得，黑點就是源頭。
是什麼？
他們速度極快，轉眼已到近處。
看清了，是一支騎兵部隊。
不多，約摸隻有五百騎。
他緩過神的短短幾秒，又近了些。
馬蹄聲清晰進耳，騎士望見騎兵肩章，雕刻的是一隻獅鷲。
他從容的眼神劇烈晃動起來，起伏的胸膛停住動作。
“退！”他喊破了音，一邊回頭向數十米外的森林不要命衝去。
然而短短的數十米，此刻卻仿如天塹。
騎兵到了，如狂風般掠過愣神的達姆，他視線不自覺追隨坐騎上的騎手。
他們全身著甲胄，隻有不含絲毫感情的冷漠雙眼，暴露在空氣中。
“無畏——無畏——無畏——”
沉凝、齊整劃一的低喝間，他們舉槍，刺向逃往森林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