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頓城的大街繁華如往日。
街邊擺攤的小販們賣力吆喝招攬顧客，麵包店的店主擺出招牌，上麵陳列著最新的麵包款式，愛美的姑娘駐足服飾店的櫥窗外，和同伴討論裡麵假人模特身上衣服的優劣。
張牧背著手，一搖一晃走過姑娘身邊，對落後自己一個身位的兩人說道：“看見那幾個小丫頭沒。”
兩人扭頭看了眼仍然站在櫥窗前七嘴八舌的幾個姑娘：“看見了。”
“萊克現在雖然還是休戰期，但距離戰爭並不遙遠，她們似乎一點不擔心自己受到影響，為什麼？篤定萊克勝利？”
“應該……”多米特猶疑幾秒，“不太現實。
不說未來戰爭的結局，就說之前對戰聯軍，除了第一軍士兵估計沒人覺得我們能贏。
即使贏了，認定我們最終仍舊敗亡的人，估計還是占據全部，畢竟我們的敵人是除自己以外的所有王國。”
“嗯。”張牧點頭認可，隨後接著問，“那是為什麼呢？”
“呃，抱歉元帥大人，我不知道。”
張牧也不為難，自顧說道：“因為她們壓根不清楚萊克戰敗後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麼，自然不會擔心戰爭的結局，也從沒考慮過為戰爭出點力什麼的。”
問題的答案多米特知道了，但問題為什麼提出，仍然不曉得。
或許是明白自己講得太深奧，張牧直接解釋：“身為王國的管理者，很多時候，我們不能強求子民必須什麼都懂。
特彆是平常從不在乎子民的培養，關鍵時期卻指望子民理解一切，有點扯淡。
這個道理放在遊俠問題上，一樣適用。”
張牧停腳站住，轉身看向副官：“你說的不錯，成為遊俠後欺壓和自己同屬一個階層的窮人，那些人不值得憐憫。
彆說這會情況特殊，我抽不出時間整治，就算有空，我也不會浪費精力引導他們。
就像之前我說的，都是窮人，為什麼彆的窮人可以老老實實開墾土地，拿王國的賞賜經營生活，他們就跑去無惡不作？”
“所以我們應該仿照彆的城市，抓住遊俠直接處死？”
張牧拍了下多米特的腦殼：“傻是不是，說了半天都白說了？”
“額……”
歎口氣，張牧繼續往前走：“加入黑暗的遊俠不用在意太多，一刀砍了省事，我們要注意的是那些成為遊俠後不墮落，或者墮落不太深的。
他們有的救，恰巧我們能救，沒道理不救。”
“可您剛剛才說我們現在抽不出……”
“我還說，問題擱置的前提是，事態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副官小心接過話：“能具體說說嗎？”
“給他們一個機會，主動選擇接受的，就算救出來了，不願意的，抓住就押到城外砍頭。”
多米特想到了什麼，略微興奮道：“我們模仿土地令推出一些救濟計劃，像是願意正經工作的就……”
“傻是不是？
按你說的來，以後他們想要什麼就先鬨事，鬨完王國就給，那還得了？”
罵完張牧扭頭走進一間餐館，落座後點了幾個菜才繼續說：“兩手同時進行。
克頓城的第二批工廠不是要建成了嗎？
勻出幾條生產線製造生活用品，這樣工人就能從民間招收了。
嗯……到時候你們計算下當地農夫務農一年的收入是多少，開的工資數量，比農夫一年收入略低一點。
另一邊加大打擊力度，隻要發現遊俠聚集，立刻出派兵驅散，城內的巡邏隊也多部署一些。
這樣維持個一年，之後還在當遊俠的，就不用區分了，暴力處理。”
多米特問：“會不會有遺漏的？
比如工作崗位不夠，隻能繼續當遊俠？”
張牧沉默片刻：“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解決方案。”
兩人怔了怔神，驚醒後多米特臉色沉重：“我明白了。”
他確實明白這個道理。以前他還在反抗軍的時候，何曾不是身處絕望的黑暗？否則有什麼必要四處遊曆，苦苦尋覓轉機？
那會誰來關心他們？
現在有人給遊俠一個機會，已經是幸運了。
快速吃完飯，張牧領著兩人回到議會大樓，開始安排反攻事項。
先梳理收集來的情報。
據悉，聯軍各國的聖級許久未曾出現，若無其它意外，可以確定聖級全部出走，去向不明。
各國王室如臨末日，有些攜王室寶庫潛逃，國內群龍無首，已然大亂。剩下的裡麵，一半整軍備戰，打著“萊克是異端之國，大陸皆其敵”的口號聚攏軍心，另外一半比較奇葩，國內發生了嚴重的叛亂。
和諾瓦克明麵叛亂，實則忠心耿耿為王室安排生路不同，他們那些是正兒八經的篡奪王位，抓住的王室成員直接絞死。
誰也不知道起兵謀逆的軍團長和城主到底發什麼瘋，即便成功，不日後萊克就會進攻，得了王位有什麼意義？
反正內部確實混亂一片。
證實消息無誤，張牧索性把這些王國排除在第一批進攻目標之外。
反攻的戰略目標一是消除周邊威脅，二是鍛煉可戰之兵。無論哪一點，被戰亂纏身的王國都起不到正麵作用。
於是理所當然的，張牧將目光投向整軍備戰的王國。
略微沉思，張牧決定此次反攻第一軍留守，參與過萊克保衛戰的軍團作為兜底駐守邊境，由大量農夫組成的新軍團擔任主攻。
軍令下達，歇息多日，身體早就生鏽的多米特當即返回營地，進行前期的資源調配工作。
輜重其實張牧的“世界”可以運送，但不能以後所有的戰事都得張牧送，各大軍團終究要熟悉常規的戰爭方式。
此次作戰，多米特打算啟用新生產出的軍用卡車。
除了打算測試卡車在實際戰爭中效果如何，也有讓士兵們適應下新工具的目的。
至於卡車司機，多米特訓練了一批，不太多，但支撐一場小規模戰役還是足夠的。
軍令一條條從多米特的營帳送出，在克頓城周圍訓練的新兵們隨即整裝出發，先後跨過東邊境線，往聯軍位置快速行進。
張牧在指揮部旁觀，等多米特空閒下來，問了問有沒有距離較遠的帝國奔襲萊克。
多米特搖搖頭。
說實話，張牧對此感到很奇怪。
大陸人都知道神明已有萬年未現身，這會突然出現，還挑明萊克乃是前大陸第一帝國的冰雪帝國，是異端。
按理說，各大帝國即使不派軍隊前來，也會有高階職業者過來看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