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族人在芙蕾德莉卡的寢宮門前聚集,聲勢浩蕩,卻被她輕鬆化解。
安娜的心腹有心挑唆,無奈族人們恢複了理智,服從自家殿下的指示解散,他隻能跟隨眾人離開。
途中他趁同行者專注議論此事無人注意自己,悄悄脫離隊伍,返回安娜住所彙報情況。
講述經過時,他心底十分忐忑。安娜最近始終冷著臉,心情肉眼可見的陰霾,現在計劃失利,他擔心自己被遷怒。
出乎意料的,安娜沒有絲毫怪罪,安靜聽完後,揮手示意他退下。
心腹放鬆下來,行禮告退。
過了片刻,三長老推門進來。
“失敗了。”他坐到桌邊說。
距離比試僅剩兩天,精靈王明天出關,可供操作的時間不多了。一旦王走出王宮得知了傳言,必然開展調查,以王的能力,遲早查到長老頭上。
那會,他們的下場將無比淒慘。
安娜笑了笑:“你們隻是旁觀,所有的事件都是我一手策劃,王追究下來,不會牽連你們。”
三長老麵無表情:“你以為王是誰?王為什麼是王?
蔓延全族的流言,族人在王宮大門前跪拜足足一天,卻沒有長老出麵解釋,你認為王猜測不出是我們聯手嗎?”
“難道王會殺光長老?
我一人承擔罪責,王不會為難你們。”
三長老深深歎口氣:“既然我同意加入,就已經不在意事後的懲罰了。
我現在隻想知道,計劃失敗了,你打算怎麼做。”
“計劃失敗在我的預料之內,嗬,一條半真半假的流言,可不夠坐實一位王儲的罪名。”
“那個流言……”三長老皺眉深思,忽的恍然大悟,“你想在王走出王宮之前……”
安娜嘴角揚起冷笑:“不錯。”
事實就如三長老推斷的那般。
安娜是一個擅長玩弄人心的精靈。她很清楚,怨恨必須經過醞釀才能龐大,才足夠吞沒他人。
很遺憾,這會時間緊張,沒有空閒給她穩紮穩打,唯有依靠捷徑——欺騙。
人類厭惡什麼?
被欺騙。
它是培育恨意的土壤,最肥沃的一種。
安娜故意鼓動族人們去王宮跪拜,請求王的接見。王為動用秘術,主動阻斷自己與外界的聯係,族人們的請求不被滿足,會怎麼做?
質問罪魁禍首,芙蕾德莉卡。
動用秘術需要提前調整身體,這條信息是精靈一族的機密,普通族人無從得知,但芙蕾德莉卡是王儲,當然了解。
她如實相告,族人們發現自己誤會了王、王儲。心生愧疚和冒犯了王儲的不安,肯定原地解散。
再加芙蕾德莉卡並未責怪,這份愧疚會更加濃鬱。
就在族人們萬分慚愧的時候,如果安娜召集大夥,滿臉沉痛、決絕,以一副“無法忍受黑暗的孤勇者”形象出現,揭露道,“動用秘術不用提前準備,
長老們之所以不現身,是因為王儲下了死令,嚴禁泄露。”
如果安娜這樣做,之後會怎樣呢?
三長老理清了頭緒,恍惚間寒意籠罩全身:
“覺得自己被欺騙的族人,會憤怒的再次請求王現身,而王第五天才能完成準備,等不來王的族人們……”
“會無視芙蕾德莉卡殿下的任何辯解,親手押送她去生命樹的樹下,舉行獻祭儀式。”
三長老望向安娜那漏出瘋狂的臉。
兩人共事數百年,他自以為熟知安娜的性格為人,今天才明白,自己根本不了解。
三長老看著有些陌生的她:“你如此痛恨芙蕾德莉卡殿下,隻是因為她要搭救異端嗎?”
安娜臉上的略顯病態的笑,驟然僵硬,片刻後緩緩低下腦袋:“不。”
“還有什麼原因?”
“我是西尼德的老師。”
“西尼德殿下在王位的爭奪中,未必會敗給芙蕾德莉卡殿下,不如說她的勝算更大。”
“我期望的,是絕對。”她抬起頭,回視三長老的目光,“你是芙蕾德莉卡殿下的老師,要阻攔我嗎?”
三長老默然片刻,搖了搖頭。
“她不顧全族去救援異端是事實,是對我族的背叛。
哪怕生命樹依然健康,枯萎從未發生,這樣一位王儲,也沒有資格成為我族的王。
我唯一擔心的……要是獻祭芙蕾德莉卡殿下後,生命樹的枯萎仍舊持續,我族的未來該走向哪?”
“誰也無法預測,或許王可以。”
“王……”三長老長歎,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到了門前,他腳步停住:“明天我不去現場……”
“沒有關係,我一個人足以掌控局勢,另外,麻煩你通知其他長老,彆來。”
三長老清楚,安娜打算自己承擔一切責任。深深看了她一眼,三長老推門離去。
安娜端起擺在桌麵的已經涼透的果茶,輕輕抿了口。
剩餘一天的時間裡,她什麼都不用做,從芙蕾德莉卡向族人告知王在閉關的那刻,結局便已注定。
芙蕾德莉卡必死的結局,她安娜同樣必死的結局,以及,西尼德未來榮登王位的結局。
…………
各自執行任務的愛麗和薩爾達裡,深夜返回了芙蕾德莉卡的寢宮。
兩人一無所獲。很正常,安娜精心埋設的陷阱,怎會留下兩個被低階職業者發現的漏洞。
關上門,兩人依次向芙蕾德莉卡報告了結果。
她沉思好一會,突然問:“藏在陰影裡的家夥究竟是誰,我大概有結論了,問題在於,她是從哪裡查到了張牧的姓名?”
兩人麵麵相覷,回答不出。芙蕾德莉卡結交了一位人類好友的消息,確實被個彆人得知,但他們絕不可能知道“人類好友”的名字,因為三人不曾透露。
愛麗環抱著自己的法杖,思索半天也想不出主謀身份,眼睛眨巴的看著自家殿下:“您先告訴我他是誰?”
“安娜長老。”
薩爾達裡點點頭:“仔細想想,具備針對您的動機,知道您有一位人類朋友,同時滿足這兩項條件的,隻有安娜長老。”
“呃。”愛麗摸摸後腦勺,“她怎麼會曉得,殿下的人類朋友是張牧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