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肋會毀了你的,費舍爾,死亡符文脫手,你已成敗局。”
“......”
他們兩個交錯的一瞬間,厄爾溫德平靜的聲音傳來,但費舍爾卻理都不理會他,徑直從基座的身上跳躍到了瓦倫蒂娜的身邊將他死死抱在了懷中。
而厄爾溫德身後長出了一對血肉翅膀,對著天空上掉落而下的死亡符文伸出了手,可下一刻,一個閃爍著金光的方形書本卻一邊狂叫著一邊以極快的速度張口叼住了那柄短刀,
“偉大的書爵士來啦!!滾開滾開!”
“...淚滴聖物?”
厄爾溫德抬眼將目光鎖定在了埃姆哈特那方方正正的身影上,剛想追去,身後水銀一樣的劍刃就輕而易舉地刺穿了他的身體,將他再次扯了下去,他扭頭看去,卻見費舍爾身上的羽毛越來越重越來越多,基座本體的詛咒比之前看見的靈界虛影要強大不少,而費舍爾並不能堅持太久。
那麼,先將費舍爾也解決也不失為良好的選擇。
厄爾溫德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一下,隨著一聲巨大的音爆聲響起,那化作魚鉤勾住厄爾溫德的流體劍直接被打飛出去,而厄爾溫德整個人的手臂也變作了一滴滴比子彈還要迅速的兵器朝著下墜落而去。
沒有神智的詛咒一頭栽到了樹根之上,樹根的能量燙得它腦門冒煙疼痛不止,這給了厄爾溫德和費舍爾交鋒的機會。
費舍爾達到十三階位的身體素質運轉到極致,幾個騰挪之間就躲開了厄爾溫德的全部進攻,甚至還能使用流體劍反攻,雖然因為下方還未解決的詛咒他們二人都還尚未火力全開,但即使是如此,也不是費舍爾懷中連一階位都沒有的瓦倫蒂娜能夠承受的。
“費舍爾,雖然你懷裡的小鳳凰逞強不說話,但其實她可是很脆弱的,你確定還要繼續嗎?”
厄爾溫德的雙手一邊化作無數道尖銳的觸手鞭打四處躲避的費舍爾,一邊如此開口提醒道,而聞言的費舍爾低頭一看,懷中的瓦倫蒂娜臉色已經蒼白得嚇人了。
十階位以上的戰鬥已經超乎了正常人類能忍受的極限了,就算費舍爾能全部躲開瓦倫蒂娜也會受不了,再戰鬥下去瓦倫蒂娜的內臟都要被搖勻了。
可就是在這一瞬間,費舍爾的背部猛地被厄爾溫德擊中,他背後炸起了一團血霧,那血霧卻立刻湧入了厄爾溫德的身體內,不知是不是錯覺,厄爾溫德的動作仿佛又輕盈了不少。
他咬著牙捏了捏自己手中的夢】環首魔法,這是他準備的殺手鐧,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將死亡符文用在詛咒身上,然後將厄爾溫德拉入夢中決一死戰了。
這樣,如果成功了,自己和瓦倫蒂娜都能活下去;反過來說,如果自己失敗身死,兩本補完手冊都被奪走,費舍爾也不覺得厄爾溫德會將瓦倫蒂娜殺死,因為他的目標已經達成了,沒有必要再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情。
想到此處,他不再猶豫地抬頭喊了一聲“埃姆哈特”,埃姆哈特便連忙將口中叼著的死亡符文丟給了他,而費舍爾抬手接住了他丟過來的短匕,低頭看向了那下方剛剛將頭從樹根的能量中拔出來的基座。
厄爾溫德似乎讀懂了他的想法,這很合他的意,因為他知道,如果費舍爾沒有死亡符文他百分之九十九打不過自己,他便安安靜靜地站在了費舍爾的不遠處,等著他對基座動手。
費舍爾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低下頭來用力地吻了一口懷中的瓦倫蒂娜的臉龐,讓臉色蒼白的瓦倫蒂娜微笑起來,
“費...費舍爾...”
“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抱歉。”
“不,不要...”
遠處的厄爾溫德安靜地彆過了一點腦袋,隻是一直低頭看著下方的詛咒,可下一秒,在他的視線中,那詛咒卻渾身一抖,身上猛地張開成千上萬隻布滿血絲的眼珠子狠狠盯住了上方。
之前費舍爾和厄爾溫德都率先將對方放在了優先解決的位置上,因為下方的基座沒有絲毫神智而空有一身蠻力,可他們畢竟忽略了,神話階位就是神話階位,那是任何此階位之下的生靈都無法想象的力量。
而現在,感受到最後殘缺的鳳凰血脈,那不完整的基座也終於要展開它的攻勢了。
“嘯!”
下一秒,一種極端刺耳而難以形容的聲音便從那基座的身上迸發而出,一道道帶著血紅色的微光瞬間迸發而出,轉瞬間便覆蓋了整個梧桐樹,下一秒,厄爾溫德、費舍爾和瓦倫蒂娜身上的魔力回路都明亮起來。
厄爾溫德的身子微微一顫,隨後瞬間消失在原地,頭也不回地朝著上方逃去,結果還是晚了基座一步,那光芒傳遞而來的瞬間,費舍爾立刻感覺如同耳朵失聰一般,全身上下的魔力轉瞬間就被無形的偉力所抽乾,身體一軟地倒在了地上。
“這都怪你,沒有將其他人的靈魂縫進來,你現在靈魂有損傷可沒有備用的了...”
“是啊是啊,快把你懷裡的鳳凰血脈給吃掉吧,這樣就能...”
費舍爾耳邊,那瘋狂的低語再次傳來,可這尖嘯對魔法師這種靈魂強大的人反而傷害最重,這一下讓費舍爾好一會沒緩過神來,如同大腦被重擊了一樣一片空白。
飛在半空中的埃姆哈特也像是沒電一樣變成了一本普通的書籍掉在了地上,連著滾了好幾圈。
“嘯!!”
下方的光芒和尖嘯不斷傳來,更恐怖的是,在費舍爾那萬分驚恐的目光中,他身上的所有魔法的環數竟然都在脫落,他的靈魂魔法從五環一層層脫落,直到完全變成一堆沒有一點魔力的花紋,瓦倫蒂娜母親贈送給他的吊墜也一環環脫落變作垃圾,隻有他自己設計的夢】魔法還在堅挺,停留在了兩環...
這種低環魔法壓根一點作用都沒有,彆說將厄爾溫德拉進去了,就是將一個厲害一點的魔法師拉進去都困難。
而下麵,那基座眼看著上方的費舍爾和瓦倫蒂娜都失去了行動力,它怪異地尖叫著隨後張開了翅膀,想要將瓦倫蒂娜和費舍爾一同吞入腹中。
“費舍爾,小心!”
在下方詛咒即將張開巨口襲來的一瞬間,同樣極其難受的瓦倫蒂娜猛地一推費舍爾,她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朝著下方滾去,讓張開大口的基座一口咬住了她的身軀朝著上方飛了過去。
“轟隆隆!”
咬住瓦倫蒂娜的基座晃蕩著身子,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她吞下腹中,而下方,渾身脫力的費舍爾手上的魔法戒指卻最後亮起了一點粉紅色的微光,就像是無力的嬰兒使儘渾身解數想要將一名壯漢放倒一樣,怎麼都無濟於事。
“這就是你為我準備的殺手鐧嗎?可惜了...這種沒有腦子的東西,隻憑本能的一吼,竟然就能讓你完全失去戰鬥能力,這不得不說是命運使然...”
四周的煙塵中,捂住自己身體的厄爾溫德緩慢地朝著費舍爾走來,他看著費舍爾那仿佛鐫刻高環魔法失敗後將大腦燒壞的慘樣,不由得有些唏噓。
他低頭將落在地上的死亡符文給撿了起來,隨後緩慢地朝著費舍爾走去,
“它還沒將小鳳凰吃下,將你殺死之後我會用死亡符文殺死它的,你可以放心去了,費舍爾·貝納維德斯。”
“念...”
厄爾溫德的雙手猛地變為了兩柄利刃,他一腳踩在費舍爾的胸口上,有些嘲諷地看著失神的費舍爾,費舍爾的手心裡,那枚環數已經跌落至兩環的夢魔法還在發動,卻讓厄爾溫德一點靈魂的拉取感都沒有。
“念...”
厄爾溫德將刀刃放在了費舍爾的脖頸上,絲毫不準備猶豫地就將他殺掉,可就在這時,他似乎聽見費舍爾正在艱難地說著什麼。
厄爾溫德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在費舍爾的耳邊,那些因為魔力被榨乾而響起的轟鳴耳鳴、那些因為補完手冊而出現的瘋狂低語,此時此刻都全部消失不見,此時在他的耳邊,隻有簡簡單單的、由一位說話頗有韻味的女性話語開口說的一句話。
她說的是,
“念,唐沢あすか唐澤明日香...念,唐沢あすか...”
而費舍爾看著那咬著瓦倫蒂娜越來越遠的基座,看著厄爾溫德拿近在遲尺的刀刃,他的心思一空,下意識地跟隨起了耳邊的女聲開了口,他也同樣說道,
“唐沢...あすか...”
在厄爾溫德刀刃沒入費舍爾脖頸的前一刻,隨著這一句他由他所不知道的語言構成的單詞出口,在這被空間亂流包裹的梧桐樹內,在費舍爾手上佩戴的那枚魔法卿的戒指上猛然迸發出了幽深的暗紅色,這暗紅色勾動著世界深層的,使得某種詭異的靈界波動接踵而至。
在那波動出現的一瞬間,那咬著瓦倫蒂娜的基座仿佛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量一樣軟在了半空中,隨後便和瓦倫蒂娜被重力拖拽著一同從高空快速墜落而下。
“嘯!”
“轟隆隆!”
厄爾溫德渾身的魔力回路亮起,在他萬分驚詫的目光中,費舍爾手中那原本隻有兩環的夢魔法瞬間迸發出了極其耀眼的光彩,原本暗澹的澹粉色頃刻間變得如太陽一樣閃耀,上方費舍爾精心鐫刻的魔法紋章瞬間被消磨殆儘,可帶來的世界回響卻絲毫沒有消減,反而愈來愈烈!
兩環,三環,四環...十三環,十四環,十五環...五千環、一萬環、一億環...
那代表環數的空間波動一層層遞增,仿佛永無止境一樣連環引動著世界內側的轟動,魔法的能量不知來源,卻自動地呈現指數級激增,瞬間將神話階位的基座、厄爾溫德、費舍爾全部覆蓋在其中,直到那一層層的魔力波動力量再也不能為現實世界諸神們締造的規則所束縛,肆意妄為地變作了首尾相連、千變萬化的“橫八字”符號。
無窮無儘的環數能量瞬間吞沒了現實世界的所有規則,以一種難以抗拒的偉力將時間、空間扭曲殆儘,將在場所有人或扭曲、或無力的靈魂輕而易舉拉起,扔向了靈界與世界的夾縫之中。
“卡卡卡!”
現實的四周,玻璃碎裂一樣的空間聲應光而響,瓦倫蒂娜從高空墜落至地麵,隨著一聲骨裂聲響起,身下的血液便不斷滲出,既代表著她所擁有的鳳凰血脈、也代表著她不斷流逝的生命,朝著旁邊的詛咒流淌而去。
此情此景,一點點和她說看到的預言重合,可就在下一秒,等待那“無限”環數的夢魔法覆蓋她時,她生命和血液的流逝瞬間暫停,就像是編織命運的織布機也在此刻暫停歇息了一般。
梧桐樹內,碎片、衰落在地的基座、即將死去的瓦倫蒂娜、無神的費舍爾都在這一刻被暫停,詭異地陷入了時間與空間的無限夾縫中,但在場所有生靈的靈魂卻全部離體,順著閃爍的臻冰,一同墜入了由不知名存在構築的無窮無儘、恍若萬花筒一般輪轉的深邃幻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