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吉娜根本不記得自己跑得到底有多快,她的腦海中隻是不斷回轉著她推開門時入眼的景象,這種景象對她這樣一位薩丁女國人而言就是一場實打實的噩夢。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男人抱住了彆的女性,難道他們隻是湊在一起取暖嗎?
不,怎麼可能?!
要知道,先前雖然她已經明了了費舍爾與其他一些女性走得很近,卻從未親眼見識過他在自己與彆人親熱過。
蕾妮那次是這樣,伊麗莎白的也是這樣,甚至一開始的瓦倫蒂娜也是如此。
人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鴕鳥,他們隻願意相信自己看見的事實,哪怕明知道在看不見的地方有真相,他們也願意欺騙自己眼前什麼東西都沒有。
阿拉吉娜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而當親眼目睹時,一種植根於薩丁女國人本能之中的怒火便燃燒起來了。
是的,剛剛她其實是要當場發怒的。
可是,對費舍爾的質樸感情讓她下意識地想要避免在費舍爾麵前如此做。因為當時在帕特硫申島上時她就這樣做過,雖然最後被費舍爾製服之後在床鋪上找回了場子,但她到如今卻都為當時自己的失態感到愧疚。
她隻是覺得自己太不是女人,竟然這樣對她珍惜的費舍爾。
而且除開這個因素,她和她現在的姐妹可還是處在寄人籬下的境地呢。雖然因為自己能拿出像樣的、比納黎更強的樞機,但若真要撕破臉皮讓她和她的姐妹下山,她拿著這些樞機難道能和滿世界追捕她和伊利貝爾的納黎抗衡嗎?
所以,剛剛麵對著那樣的場景,她竟然懦弱地逃跑了。
正如她們薩丁女國文化之中所最不齒的行為那樣,她竟然...逃跑了。
她一路狂奔,很快就來到了梧桐樹的底層,她喘息著、跑得眼前都開始發黑了,卻依舊像是一隻烏龜一樣逃回了自己的實驗室。
此時,分配給她和她姐妹們居住的這一層沒什麼其他的人,隻有沿途的梧桐樹六族的亞人們看著她一路跑下來。在費舍爾沒來的時候,帕赫茲她們才帶著剛弄出來的樞機出去實驗,就連老傑克都去了。
倒正好給了她這個懦弱的薩丁女國人一個安靜躲避的“龜殼”。
“哈...哈...”
阿拉吉娜額上紮成的白色馬尾在她的身後微微搖晃著,她推開了自己實驗室的房門又關上,然後痛苦地半跪在了地上,咬著牙喘息著,試圖將剛才看到的畫麵給甩出去。
結果卻因為這樣的願望反倒使得她腦海之中的畫麵越來越清晰,甚至於比看到的還要更加豐富。
現在,她腦海之中的畫麵已經開始變味了,染上了薩丁女國人的色彩。
阿拉吉娜好像看到瓦倫蒂娜揚武揚威地將費舍爾抱在懷中,一邊看著門口的自己,一邊用翅膀將費舍爾裹挾得越來越緊。而費舍爾也冷漠地在瓦倫蒂娜的懷中看著她,甚至還帶上了一點嫌棄,似乎是在嘲諷她一點骨氣都沒有...
“......”
“滋滋...歡迎回來,阿拉吉娜,你怎麼了,看起來不舒服?根據檢測,你的心率已經抵達了180次每分鐘,你是否...”
此刻,從實驗室的內部徐徐飛來了一個圓滾滾的金屬球,從那金屬球中發出了富有感情的電子音。
“大衛,我該怎麼做...”
“恕大衛不明白,什麼該怎麼做?”
阿拉吉娜捂著自己的心口,有一些頹靡地看著地麵,可眼神之中還是帶著不甘,
“我...明明在你的指導我都已經能製造這麼多性能強力的樞機了,明明對比之前我都已經變得更加優秀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在費舍爾的麵前還是那樣無力?在麵對那些與我爭搶的女性時,無論我怎麼不服輸,卻好像都沒辦法戰勝她們...年輕的瓦倫蒂娜是這樣,那個蕾妮也是這樣,我到底...”
“滴滴...”
大衛在半空之中歪了歪自己的頭,停頓片刻後才說道,
“或許阿拉吉娜隻是將目光放得太長遠了,隻看到未達成的事,卻忘記了你已經得到的東西。這段時間以來,你憑借樞機技術已經在梧桐樹內站穩了腳跟,你對樞機的了解甚至已經快要趕上一些聖裔工程師了,這些都是很大的成就...”
“但,還不夠...”
“滴滴...恕大衛直言,阿拉吉娜,在大衛長期傾聽你傾訴的過程中得出了一點結論。你似乎一直都將費舍爾·貝納維德斯先生看作是你家鄉的男性,但實際上他和你一樣在感情上都是進攻者。阿拉吉娜,你一直以為是自己競爭不過其他的女性,殊不知其實因為你的觀念其他女性向來都沒有競爭的概念...”
“什麼意思?”
阿拉吉娜呆愣愣地抬起頭來,似乎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概念。
“滴滴...意思就是,大衛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長久以來使得你和那些女性競爭的人都不是那些女性本身,而是費舍爾·貝納維德斯先生本人呢?”
“...我...我不許你這麼說他。”
“滴滴,大衛隻是實事求是而已。”
雖然阿拉吉娜再一次說出了自己的經典名言,可這一次對比過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顯得更加有氣無力。
沉默片刻之後,阿拉吉娜卻又猶豫著再度開了口,
“那...是不是我有了孩子就好了?”
“薩丁女國思維不可取,阿拉吉娜,薩丁女國人拿孩子捆綁納黎男人就像是納黎男人拿孩子捆綁另外一個納黎男人那樣。而且就算如此,拿孩子要挾薩丁女國的男人似乎也是令人鄙夷的?”
“......”
沒法了。
阿拉吉娜又沉默了下來,她是薩丁女國人的觀念在事實上已經變成了某種桎梏,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難道說要強迫費舍爾怎麼樣,她內心自己就不願意這樣做,而且好像自己一直以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滴滴...其實在大衛看來,阿拉吉娜你一直都很沒有安全感,關鍵在於你一直都將自己看作是那個費舍爾·貝納維德斯的原配以及真命天女。但根據你提供的消息,你似乎是後麵插足他與彆人感情的第三者...”
“我...”
“滴滴,先彆急,阿拉吉娜。大衛是沒有倫理和道德譴責的,請你放心。我的意思是,作為插足彆人感情的第三者一定要有足夠的進攻意識,而你先前卻因為自己的想法而鄙夷這些做法,你的‘爭’隻不過是將費舍爾看作是你原配從而防止彆人搶奪的‘爭’...
“而作為插足彆人感情的第三者來說,你的進攻便要更加主動,更加有策略,在不知不覺之中,將費舍爾從其他擁有他的女性那裡ntr過來,讓他腦子裡多想著你,從而摒棄彆的女性。在薩丁女國裡,第三者隻會對男性下手,而不會對女性下手爭奪,這便是你的局限性,阿拉吉娜。”
阿拉吉娜張了張嘴,好像從眼前的大衛口中打開了全新世界的大門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