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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鋒[競技] 烏鞘 7879 字 9個月前

何煥的媽媽是畫家,爸爸是作家,他還僅僅活在彩超裡的時候,親朋好友就已經向他父母感歎:這孩子一定是由藝術細胞組成,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但直到何煥5歲,早就預約了的藝術細胞一個也沒準時出現,他畫畫沒興趣,書法沒天賦,唐詩三百首背不過隔壁小孩,學個小提琴每晚練習都被鄰居投訴違規裝修。

他爸爸媽媽倒還算認命,在試過幾乎所有和藝術沾邊的東西後,他們相信自己的兒子可能是基因突變的受害者,不過沒關係,藝術不藝術的,生活還都是生活。

然而何煥五歲的夏天,天賦終於以一種誰也沒預料到的方式猝不及防地展現。

而有些才華一旦驚豔,是不可能再次歸於黯淡的。

何煥的幼兒園在市內遠近聞名,這裡的小孩要麼是家資雄厚要麼書香門第,何煥屬於後者,懵懵懂懂中國話還沒完全說明白就已經被迫用雙語來解釋這個世界他所有不能理解的事物,因此在聽說要去冰球場參觀時,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興奮,而是又要背新的單詞了。

因為同園的孩子大多將來有出國留學的規劃,園長討巧的安排孩子們提前了解北美主流運動的行為得到家長們一致好評。在冰場旁,孩子們纖細的胳膊腿全都套上護具後,每人又拿到了個比腦袋大一圈的頭盔,由老師和冰場的負責人幫忙戴好。

這樣,他們穿得就和場上比自己年紀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子一樣,像武裝到位的天線寶寶。

何煥很快就展現出了他最大的興趣點,就是對任何事情都好像沒有興趣。其他孩子的笑聲好像無法傳達到他封閉的世界,以至於當有人飛快從他麵前出現消失,涼絲絲的風掠過時他嚇了一小跳,摸了摸臉頰後,仔細去看指尖破碎的冰晶。

冰晶在他指尖融化,消失,變成一顆飽滿的無色水珠滴落。

老師破壞了沉靜的片刻,他和其他孩子被帶到場地邊緣,學習如何站穩,儘管有專業青少年冰球教練的指導,其他孩子的冰鞋與冰麵在摩擦中並不能和諧相處,一個個摔倒後,哭聲開始替代笑聲此起彼伏。

何煥

卻站住了,他不知道這有什麼難的,他感覺和在陸地站立沒有區彆,隻要他稍微彎曲一點點膝蓋,向內,他就可以穩穩站住,隻是走起來有點顫顫巍巍。

他專注於邁出第一步,沒注意到身後投在冰麵上的陰影。

是安裝了攝像機的機械旋臂,幼兒園本想用上這比賽才啟動的高級玩意兒,給家長拍下孩子們嘗試新鮮事物的畫麵,誰知道現在為止錄進去的都是鬼哭狼嚎,旋臂向下,湊近場地邊緣,上麵原本懸掛器材的突起彎鉤猝不及防刮破何煥後領,他站得太靠邊,又比其他孩子稍微高那麼一些,當旋臂走動,他忽然感覺到不可抗力將他裹挾著拽向冰場中央。

世界開始旋轉。

在離心力瘋狂的操作下,何煥像球拍抽過的乒乓球,以自己為軸心被迫快速打轉,同時還在冰麵上以不可思議的軌跡平移。

他聽到孩子的哭叫和大人的哭喊,可奇怪的是,這個聲音漸漸消失,被模糊的視線化作一團混亂的迷霧,將他和真實的世界隔離開來,這個時刻讓他真正體會到了詭異的安靜,直到懸臂停下,他靠著冰場四周的軟墊,眩暈襲來又消失,四周紛亂的聲音一同湧進腦海,詭異的不適像方才指尖冰晶的出現與融化,來得快去得也快,他重新獲得的清晰視力看見自己的老師驚慌失措跑過來卻摔倒在冰麵上,何煥下意識挪蹭搖擺得滑著靠近,老師掙紮撲騰兩下,最終是被冰場教練扶起來的。

教練扶起老師,自己的目光卻始終看向已經走到冰場中央的何煥,他搖晃著,但卻沒摔倒,步子越來越快,直到教練乾脆利落兩步滑至麵前,把他夾在胳膊下麵,幾步帶回場邊放好。

他安靜極了,沒有哭鬨,和一臉難以置信的教練對視。

“這是幾?”教練伸出兩根微抖的手指,幾乎快戳進何煥的眼睛裡。

即使隻有五歲,何煥還是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二。”為了不被當成傻瓜,一向語速偏慢的他卻用最快速度回答了這個問題。

教練愣了愣,又飛快掏出手機敲幾下後再把屏幕貼上來湊近,“這是什麼字?”

“王。”

“你看得清?”

看來這人不是懷疑他傻,是懷疑他

瞎,何煥放下心來,點點頭。

教練愣住了,他好像懷疑,又忽然欣喜,搓搓手後一巴掌拍到何煥頭盔上,“你的老師呢?我要找他聊聊。”

當晚,何煥聽見爸爸媽媽說了很多新鮮的名詞,第二天,他就又一次見到了冰場。

這次被叫做教練的不是那個一隻手就能把自己提起來的猛漢,而是個纖細的姐姐,但這個姐姐手勁兒比叔叔要大,捏他肩膀時快給他眼淚都捏出來。

又摸了摸他膝蓋後,這位宋教練站起來對何煥父母說道:“我聽王教練說了,如果真是這樣,那還真的挺有天賦,先試試看,當玩一個月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於是每天從幼兒園直接回家的路線繞了個彎,這個彎花費何煥兩個小時時間在宋心愉的俱樂部冰麵上玩著比幼兒園更讓何煥感興趣的新鮮快樂。

一個月後,何煥想繼續“玩”下去,在父母來接自己前,他本以為這個願望可以實現,但他卻看到場邊宋教練正在悲傷地哭泣。

他再小也知道哭泣並不是一個好的預兆,可能這場遊戲就要在今天結束了,平心而論,他覺得在冰上滑行有碎冰晶涼涼的刮過臉上的感覺很舒服,他謹慎地湊上前,謹慎地問:“宋教練,你為什麼哭?”

宋心愉抬眼看看他,又抽噎兩聲,用擦過眼淚的紙巾折疊一下去沾哭花的眼線,“我在哭我自己……要是我小時候有你這麼個天才舞伴一直訓練,拚到這個年紀,脖子上怎麼都掛著兩塊奧運獎牌了……”

這段時間的學習已經讓何煥了解不少冰上運動的知識,回想起之前見過的冰舞雙人搭檔,何煥極為認真地搖搖頭說道:“教練,你太大個了,我托不動。”

宋心愉差點被自己倒吸的一口氣嗆到,在紓解複雜的心情後一邊搖頭一邊盯著小男孩懵懂的漆黑瞳仁,”你年紀雖然還小得很,未來說什麼都太遠,但有兩件事我現在就可以斷言。“

“……哪兩件事?”

”一個是天賦和才華一定會讓你在冰上彙集世界的聚焦,奧運冠軍也不是不敢想。“

“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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